烟尘还没散尽,空气里全是那种肉身糊掉的焦臭味,直冲天灵盖。
“咳咳……咳咳咳……”
一处塌了一半的乱石堆动了动。
几块烧得滚烫的岩石被推开,一只满是燎泡的手伸了出来。
紧接着,李老鬼那张平日里阴鸷刻薄的脸露了出来。
只是现在,这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胡子眉毛全烧光了,左边耳朵也没了,正往下滴答滴答淌着血水。
“这……这是什么怪物……”
李老鬼剧烈地喘息着,每吸一口气肺管子都跟刀割一样疼。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面已经裂成八瓣的青铜护心镜,心疼得脸皮直抽抽。
这可是他当年在一处古修洞府里拼了半条命才摸出来的保命底牌。
刚才那火流星砸下来的时候,要不是这镜子……
李老鬼心有馀悸。
那种威力的招式。
肯定是用了什么同归于尽的禁术,把自己献祭了才换来这么一下。
李老鬼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从乱石堆里爬出来。
这时候不跑,更待何时?
他环顾四周。
除了他,废墟里还陆陆续续爬出来四五个人。
一个个缺骼膊少腿那是标配,惨不忍睹。
几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眼里的意思很明显——撤!
这趟浑水太深了,不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能蹚的。
李老鬼强提一口灵气,顾不上浑身剧痛,脚底抹油就要往矿区出口蹿。
只要出了大荒,,隐姓埋名个几十年,照样能过得滋润。
然而。
就在他刚迈出没两步。
“哒、哒、哒……”
一阵很有节奏的脚步声,突兀地在这死寂的废墟上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虚浮,听起来走路的人应该很累,腿脚也不太利索。
但这声音落在李老鬼耳朵里。
他迈出去的脚硬生生僵在半空,脖子跟生锈了似的,一点一点,机械地扭过头去。
只见那滚滚浓烟之中。
一道消瘦的身影,提着一杆还在往下滴血的长枪,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那双猩红色的眸子在烟尘里亮得吓人。
“各位。”
“来都来了。”
李老鬼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头皮都要炸开了。
这特么是人是鬼?!
受了那么重的伤,放了那么大的招,居然还能站着说话?!
“跑!!!”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那几个幸存者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恨不得多生两条腿,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这时候谁还管什么同伴不同伴,能活一个是一个!
苏迹的身形凭空消失。
不是那种极速移动留下的残影,而是真正的凭空消失,就象是融入了这周围还没散去的风里。
风还未止。
那他就是风。
下一秒。
那个跑得最快的那人,只觉得脖子一凉。
他还在往前冲,身体却诡异地变轻了。
紧接着,他看见一具熟悉的无头尸体,正如喷泉般往外喷着血,却还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狂奔。
那是……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意识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噗通。”
人头落地,象个西瓜一样滚出去老远。
“一个。”
苏迹的声音在风中飘忽不定。
“别杀我!我是被逼的!我……”
另一个方向,一名矿监刚要开口求饶。
“噗嗤!”
【堕龙枪】从他后心捅入,前胸透出,将他整个人挑在了半空。
苏迹手腕一抖。
那人直接被撕成两半。
“两个。”
太快了。
也太狠了。
这种杀戮根本没有任何观赏性可言,纯粹就是为了灭口,为了宣泄。
李老鬼都要疯了。
他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扔符录。
可那些符录砸在后面,就象是泥牛入海,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那个煞星就象是附骨之疽,无论他怎么跑,那种死亡的压迫感始终死死地粘在他背上。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
那几声惨叫相继熄灭。
这偌大的废墟上,除了那个怪物一样的赵腾,就只剩下他李老鬼一个活口了。
“同样是老李啊,你怎么就不懂事呢?”
“当初在接引台上,你可是威风得很啊。”
李老鬼脚下一软,直接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他也不跑了,翻身跪在地上,把头磕得邦邦响,脑门瞬间就磕破了。
“苏……苏爷!苏爷爷!”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当初那都是赵家逼我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