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满是对忘忧大师的眷恋,无心脑海中又浮现出儿时的画面……”
“忘忧大师轻抚他五岁时的头顶,慈祥地笑道:‘这里是寒水寺,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
“画面一转……”
“小无心背着一捆柴,被几个凶恶的江湖人围住。
一人手持长刀,面目狰狞:‘就是他!叶鼎之的儿子!’”
“小无心睁着茫然的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个人踢了小无心一脚,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恶狠狠地说:‘叶鼎之杀了我儿子!今天,我就要他儿子血债血偿!上!’”
“‘——铛!’一声响起,一口般若心钟显现。”
“忘忧大师不知何时已站在小无心身前,那瘦削的背影为他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四周的武林人士皆被气浪掀翻,惊慌四散。
小无心仰着脸,嗓音软糯:“你为何会在此处?”
忘忧大师俯身,轻抚他圆圆的头顶,语气温和:“因为,我从未离开过你身边啊。”
此刻……正闭目诵经的无心,猛然身形一颤。
殿中的雷无桀也失声惊呼。
忘忧大师的虚影,正静静立在无心身后。
“傻孩子……”
无心缓缓转过身,泪光盈眶,他难以相信,记忆中那慈和的嗓音竟如此真切地回响在耳边。
只听那慈祥的声音又一次轻轻唤他——
“傻孩子,你来这儿做什么。”
眼前,一身旧黄僧衣的忘忧大师微微驼着背,眉目慈蔼地注视着他。
无心泪水如雨滚落,浑身发抖,跪倒在地。
往常在萧瑟、雷无桀面前提起忘忧大师,他总是一声一个“老和尚”
地唤。
“师父!!”
忘忧大师微微摇头,“别哭,你早该回去了,何苦再来此地。”
无心揉着眼,声音发颤:“寒水寺就是无心的家!”
忘忧大师仍是缓缓摇头,“痴儿啊。”
他一步步走近无心,轻声道:“寒水寺不过是你暂居之地,如今你已长大,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就像儿时那样,忘忧大师伸手轻抚他的背,无声安抚……无心哭得不能自已。
“你的家,在自由之处。
是方外之境,天外之天。”
无心哽咽不止,几乎喘不过气:“不……师父……弟子哪儿也不去……只想回寒水寺。”
忘忧大师轻叹一声,身影渐行渐远……
“真是个傻孩子,也只有那些人会以为,你将成燎原之火,倾覆天下。”
无心拭去泪水:“师父,请为无心指路。”
忘忧大师微眯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慈光。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我并非师徒。”
“只是彼此陪伴,走过一程罢了。
如今,我的路已走到尽头。”
“余下的路,只能你独自走下去了……”
无心蓦然醒悟,猛地抬头,向前扑去,想抓住那道渐淡的虚影……却一步一跌,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化作轻烟散去。
耳边,唯剩忘忧大师最后的话语,悠悠回荡——
“‘无论作何抉择,莫忘初心,切莫回头。
’”
听到这句珍贵的临别赠言,无心扑通跪地,郑重叩首。
“无心谨遵师父教诲!”
待江暮云声情并茂地讲述完毕,整个酒楼啜泣声此起彼伏。
“太令人心碎了!”
“真是感人至深……”
“那句‘傻孩子’一出口,我的泪水就止不住了!”
“我也是!不禁想起我爷爷,他也总爱这么唤我。”
“江先生的故事真是悲喜交加,让人又笑又哭!”
紫女那一桌虽已习惯江暮云故事的感染力,仍不免动容。
唯独卫庄始终面容冷峻。
百越阵营中,唯有焰灵姬潸然泪下。
她与故事中的无心心意相通——这让她蓦然想起逝去的弟弟。
另一桌上,红莲公主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案头堆满了拭泪的绢帕。
随行宫女连忙劝慰:“公主快别哭了,眼睛哭肿就不美了!”
红莲揉着发红的鼻尖,娇嗔道:“怎么不早提醒!若是眼睛肿了,我还怎么去见江先生!”
说罢急忙对镜理妆。
一炷香后,楼内宾客犹在拭泪。
但见不少魁梧汉子哭得声势惊人,反倒冲淡了悲戚氛围。
有人哭着哭着不禁失笑,满堂皆是泪中带笑的景象。
这番情景,又为江暮云增添了不少人气值。
待众人情绪渐平,江暮云再度开口。
“破晓时分,大梵音寺遗址前车队逶迤而行。”
“其中一辆马车载着黄金棺椁,此物实为转轮棺,专为化去无心一身邪功而设。”
“为首骑僧乃九龙寺大觉禅师,年逾古稀,修为已触逍遥天境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