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打量那黑衣人,发现确实如他所言。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他的黑衣已被鲜血浸透。
而且他说话时,还伴随着虚弱的喘息,脸色也十分苍白,明显是受了重伤。
但这更让大家感到疑惑:天底下到底什么人,一到新郑就遭刺杀,还要拼命赶来这里?
有人拍案而起。
“江先生,您可不能相信这人说的话啊,说不定他就是故意想拉您下水的,谁知道他主人得罪了什么人。”
“没错,江先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众人纷纷劝江暮云不要插手这黑衣人及其主人的事。
但江暮云听后,却解释道。
“大家说得对,说书时间已到,各位都是来听我说书的,我本不该再等下去。”
“但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他家主人甘冒生命危险也要来酒楼,只为听最后一段书。”
“那为何不能等上半个时辰呢?我便做主,今日的说书推迟半个时辰,之后会补上,各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就连那些本想为江暮云着想的听客,也都不再作声了。
他们这些外来客人,又有什么立场多言呢?
“江先生真是心善。”
“是啊,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竟愿意推迟时间——这样的好事,在别处可遇不上。”
多数客人都对江暮云赞不绝口。
然而在场的燕丹却不以为然。
“不过是虚有其名罢了。”
燕丹始终对江暮云预言燕国将亡一事耿耿于怀。
因此,任何称赞江暮云的言语,在他听来都格外刺耳。
但江暮云并不在意这些,他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门口的黑衣人听到江暮云的话,感动得不知如何言语。
此时,新郑一条大道上,一辆马车正疾驰而过。
若不闪躲,恐怕会被撞上。
车厢内,一名青年男子斜倚在榻上。
一旁的手下为他处理伤口、包扎完毕,肃然问道:
“主子,伤已处理好了,那人应当追不上了。
我们现在是否去找大夫?”
青年摇头。
“说好要去江先生的酒楼,岂能违约?
况且我已派人传话,不论话是否带到,江先生是否愿意等我,我都必须履约,
否则,岂不成了失信之人?”
“但主子你的伤……”
手下欲再劝,却被青年抬手制止。
“公子真是君子,性命攸关之际,仍不愿违背承诺。”
“姑娘过奖。
路上连累你了,不知那刺客是否还会追来。”
“不会的,公子。
我们已驶入繁华街市,刺客若再出手,代价会更高。”
青年点了点头。
虚弱的他并未察觉,眼前这看似寻常的女子,为何会懂得这么多。
这位专程从魏国赶到韩国的,正是公子魏无忌。
他其实是私自逃离魏国的人,魏国国君对他心存猜疑,将他软禁在宫中。
若不是偶然读到《少年歌行》这部画本,或许他真会在宫中困顿一生。
他身旁的女子,是刚刚从路边救起的。
然而这女子并不寻常。
她还编造了一段凄惨的身世。
早在半个月前,惊鲵就接到了刺杀魏无忌的任务。
她原计划扮作舞姬混入魏府,成为他的身边人,再暗中下手。
谁知魏无忌竟私自离国,跑到韩国,只为了听说书先生讲一段书?这让惊鲵觉得匪夷所思,但并未打乱她的计划。
她原本打算在魏无忌的马车进入繁华街道前动手,但他手下的护卫并非庸碌之辈,不仅挡住了她的攻击,还逃走一人,似是去搬救兵。
于是惊鲵伪装成受伤女子在路边求助。
凭借精湛的演技,她成功骗过魏无忌,马车上也未露出任何破绽。
直到刚才对话后,她才明白魏无忌放走的黑衣人并非去寻求援手,而是前往魏无忌想听说书的那间酒楼报信。
惊鲵虽然得知魏无忌已派人通知说书先生,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计划。
在她看来,对方不过是个普通说书人,能有多大本事?
虽然江湖传闻这家酒楼的说书先生无所不知,但她只当作耳闻。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神通广大之人?若真这般厉害,为何至今才声名鹊起?
因此,她认定这只是酒楼为招揽客人故意营造的声势。
很快,半个时辰即将过去。
酒楼里的众人,渐渐显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江先生,咱们不必在此人身上耗费时间了。
我看他分明是在扯谎,谁知道藏着什么心思。”
“半个时辰的拖延,对我们来说何其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