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祛瘟三字经也!”
张允修解释说道。
“近来我见京城爆发瘟疫,正想著要在报纸上刊登防治瘟疫的办法,可文字並非所有百姓都能看懂,有了陛下之插画,有了我这简洁明了的三字经,就连孩童都能够看懂了!”
“可是”万历皇帝有些怀疑。“这能行么?”
“自然是有用的。”
张允修自信满满地介绍说道。
“所谓瘟疫者,非风邪,非寒邪,非暑邪,也非湿邪,乃是天地间存在一股异气感人而至其侵犯部位既不在表,也不在里,而是由口鼻侵入,停留在半表半里之间”
实际上,古人並没有后世想得那么愚昧,部分瘟疫传染病通过空气传播入口鼻,早就有人发现了。
张允修此句话也並非原创,乃是出自明末名医吴又可的《温疫论》。
在崇禎年间,治疗瘟疫之时,吴又可便总结出一套关於瘟疫传播的理论知识,在十六世纪这个节点,可以说是非常超前了。
算起来,明年吴又可才出生,张允修也算是將这个理论,提前带到大明朝了。
“你还懂医术?”
万历皇帝本不以为意,可听张允修讲得像模像样,也不由得有些相信了。
“略懂略懂。”张允修脸上乃是古井不波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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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即趁热打铁地说道:“陛下觉得如何?此举利国利民,乃是为天下苍生所计!只要陛下肯帮忙,臣不敢打包票解决大头瘟肆虐,可还是能够一定程度抑制减缓疫病!”
“画几幅图倒是无妨,况且是为了黎民百姓。
万历皇帝点了点头,差点便要答应了。
可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猛地扭头眯眼看向张允修说道。
“你小子该不会想要利用朕赚钱吧?”
张允修脸色僵硬了一下,当即痛心疾首地说道:“陛下!此乃为国为民的大事,你怎可动輒言利呢?臣是那样的人么?”
“这”
万历皇帝顿时有些愧疚,张允修此举確实是利国利民,自己好像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嘆了一口气解释说道:“倒不是朕怀疑你,只不过你说的话,跟朝中清流大臣一模一样?从前朕想加收商税之时,他们也是这样说的。”
张允修没绷住。
难怪自己会被误会,原来鹅城的钱已经被收到几十年以后啦?
想了想,万历皇帝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协助你画这图画,可是有润笔资酬?”
“润笔?”张允修正色说道。“陛下富有四海,可会在意这点润笔之资?况且此乃为国为民之举,微臣並非捨不得银子,而是怕黄白之物污了陛下的手啊!”
朕在意。
万历皇帝很想直接脱口而出,可他终究是个脸皮薄的人。
转念一想,这报纸的出发点確实是好的,况且他也真不至於非要那几百两银子。
万历皇帝表面上很想反对张居正,但口嫌体正,新政带来的好处,他是结结实实享受到的。
自万历元年,施行张居正改革以来,国库收入虽不能说完全盈余,可也比隆庆朝好上太多了。
要知道,嘉靖朝太仓存银岁入不过是两百万余两银子,可到了万历六年左右,太仓银便已然岁入四百五十余万两。
到了万历十年,便连太僕寺的存银也达到了四百余万两银子。
足以说明,张居正改革乃是在缓解国家財政赤字方面,还是卓有成效的。
这些年,万历皇帝一逮到机会,便会从著户部调取银子,供应內帑支用。
前些年,万历皇帝趁著张居正葬父离京,就想著让户部调用二十万两银子到內帑支用。
可惜还是被张居正给发现了,最终只拿到了十万两银子。
不过即便如此,万历皇帝的內帑也是充裕的。
所以皇帝显得很大度,他摆摆手说道。
“罢了,既然是利国利民之事,我便去做了又何妨?不要你那点银子。”
见到皇帝一脸爽快的样子,张允修不由得眯起眼睛说道:“陛下,报纸的收益您也是看到了,我这还有个买卖,不知陛下有没有兴趣?”
“买卖?”万历皇帝顿时警惕起来,似乎害怕张允修覬覦他的內帑,他连忙振振有词地说道。“先生们常说,天子不可与民爭利,朕身为皇帝,如何能够行商?” 小民思想不可取啊!
张允修在內心吐槽一番,知道万历皇帝乃是个铁公鸡,暂时放弃了跟皇帝要钱的打算。
出了养心殿,张允修迎面便碰上了皇帝贴身大伴张诚。
实际上,在万历九年这个节点,张诚的身份並不太高,冯保统领內监,身兼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兼管御马监,可以说是宦官职位的顶点了。
张诚便有些惨了,连个秉笔太监也没有混上。
不过正是因为他职位较低,且又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地位才更显意义。
比起时刻兼管皇帝的冯保,万历现在显然更加信任张诚。
“请公公带我出宫吧。”
张允修拱拱手说道。
“张大人隨我来。”张诚从神游物外中醒来,连忙客气地说道。
他也不是傻子,见到皇帝如此看重张允修,自然也不敢有任何耍脸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