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二期报纸发售前,张允修便告诫余象斗,若是这群徽商前来,千万不要给好脸色。
起初,余象斗还有些奇怪,徽商在京城虽算不上数一数二,可终究还是有头有脸,寻常官员,他们都能不给面子。
张允修如何有这般自信?
可《议改土归流》出来后,余象斗终是明白了。
自朝堂风波后,京城上下谁不想知道,能让朝堂诸公失態的文章,到底如何?
有了话题性,便有了流量。
一时间,报纸从三万销量,一路飆升至七万十万。
不单单是京城,北直隶南直隶的许多商人,都闻讯前来购买《万历新报》兜售。
京城一份报纸五文钱,卖到南直隶便可翻上几十倍。
如此便可见,《万历新报》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了。
自此后,原先还尚且高傲的商贾们,顿时闻风而动。
他们犹如苍蝇一般,朝著《万历新报》这块肥肉前赴后继。
但凡行商之人,都能够洞悉。
这《万历新报》背后蕴藏的商机。
若能够在上刊登所谓“gg”,就並非单纯的增加销量那么简单了。
京城內的巨贾们,缺的是那区区销量么?旗下的茶叶、丝绸、酒楼,一年的盈利甚至可能破万。
他们缺的是口碑和曝光度!
君不见,瑞锦丝行仅有四分其一之版面,通过三期报纸的推广,便已经深入人心。
春江水暖鸭先知,商贾们对於民间风向可太敏感了。
这些日子里,寻常百姓口中討论的,不是报纸上头的话本軼事。
便是说今后若是发达了,定要去瑞锦丝行买丝绸,为自己做一件衣裳。
那才是京城最好的丝绸行。
平民百姓,买不起丝绸?买不起才是最好的!
王公贵族们,要的就是这份名头和排场!
若是没人认得他们身上丝绸乃是瑞锦丝行,谁又能知道他们大富大贵呢?
其中的影响,岂是一些银钱可以衡量的?
口碑!声量!这才是长久之计!
如今,《万历新报》更是得到了朝廷认可,再无后顾之忧,更是为其镀上了一层金子。
商贾们能不著急么?
张允修走到堂上,看向了一脸諂媚的王世顺,又转头对余象斗说道。
“余坊主,跟你说了多少次,对待客人要有服务意识,王东家说得没错,出来做生意都是为了银子,意气用事不可取。”
余象斗欲言又止,他心中那个委屈。
大人不是你让我不给好脸色的?这会儿倒是怪起我来了。
“来来来,诸位东家都坐下坐下说话。”
张允修大咧咧地坐上首座,伸出手示意眾人落坐。
“不敢不敢。”王世顺见张允修来了,脸上笑出了褶子,整个人显得更加恭谨,腰都快弯到了地上。
“有大人这句话,小老儿倒也安心了,不知这头版能否”
听到此言,张允修眯起眼睛打量对方说道:“王东家是否误会了,我只说做生意,可没说非要卖『gg』。
再说了,如今《万历新报》火爆,谁都想分一杯羹。
王东家愿意多少银子来买呢?现在可是另外的价钱了。”
这话锋的突然转变,差点让王世顺闪了腰。
他前次就有了感受,张允修绝非个可以糊弄的富家公子,所以他也是有备而来,拱拱手说道。
“大人莫怪小老儿孟浪,小老儿只求大人能够垂怜我们,这些可怜的商贾。” 可怜的商贾?
“王东家先前言利,现又讲起情分了?”张允修险些笑出声来。“你什么身份?跟我谈情分!”
“小人”
听此言,王世顺顿时满头大汗,他知道自己还是对张允修有所误判。
这可是个能在朝堂上“撒泼”的主儿。
所以他乾脆掏出了自己的底牌,赶忙拱拱手说道。
“自古经商要言利,也要谈谈情分,没有情分何来信任?大人可知前兵部右侍郎汪玉卿?”
“汪道昆?”
张允修皱眉,起了一些兴趣。
穿越以来,他便將明朝知名人物都在脑袋过了一遍。
说起来,这汪道昆他倒是有些印象。
嘉靖二十六年度进士,前些年因弹劾致仕,做到兵部右侍郎。
最为关键的是,跟便宜老爹似乎关係还不错。
看起来,这王世顺跟汪道昆有些关係?
王世顺堆起笑容说道:“正是汪侍郎,他乃是小人的表兄,跟小老儿素来交情好。
说起来,表兄与元辅大人还有一份情分在,万历七年之时,大人之胞兄,元辅之三子张惟时,正是隨著表兄一起学习经义,算起来还是张惟时大人之恩师
大人就算不看小老儿的面子,也该看在汪侍郎的面子上”
明朝商贾几乎离不开官员的庇佑,想必这汪道昆,也曾是徽商在京城的大靠山之一吧?
只不过这关係是不是有点绕啊
我三哥的恩师的表弟,我需要给面子?
他盯著对方说道:“若是汪侍郎自己来,我尚且给些面子,可王东家借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