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张敬修並非是对张居正和张允修的行径不满,而是切切实实在为张家而担心。
显然,他能够看出来,这“防治瘟疫应急方案”一出,朝堂上一时间便群情激愤。
反对者、怨愤者、痛心疾首者层出不穷。
甚至於,为了应对群臣的反弹,张居正和万历皇帝採取了一个损招,那便是“托”字决。
皇帝告病,首辅也告病,那群臣便找不到机会去结束这项方案的推行。
初时,张敬修听闻这个计策,人都傻了,朝堂之事竟然还可以这么玩?
不用细想就知道,定然是张允修给爹爹和皇帝出的主意。
可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这天下不是皇帝一人之天下,也不是老爹张居正一人之朝廷,即便他们俩行事,也不能够为所欲为。
真要能够任意行事,那早在万历初年推行新政之时,各项政令便能够畅通无阻了,何至於举步维艰,非得依靠张居正厉行重典,以强力威慑,才能够勉强推动?
听闻京城之中,诸多朝廷大臣已与勛贵公侯们相互串联,打算联名上书进行“弹劾”,意图终结这场荒唐的“闹剧”
此时此刻,你还想著让贵人们来送钱?简直是痴心妄想!
张简修饶是还不放弃,他振振有词地说道。
“士元不会骗我的,他说我们是好兄弟,他说能赚钱便定然是能赚钱!”
大哥张敬修十分怜悯地看了一眼四弟,这是被人忽悠瘸了啊!
可张简修仍旧继续说道:“勛贵公侯还有朝堂诸公也是人,没可能不生病的,如今这大头瘟来势汹汹,只要他们家中有人生病,就必然需要找咱们。
如今京城內还有比仁民医馆,还要能够治病的嘛?”
这话还是有理的,大哥张敬修嘆了一口气,想起什么似的,从书案上取来一份文书说道。
“说起来,还真有个大人物。”
“大人物?”张简修打眼一看,颇有些疑惑地说道。“朱应楨?这不是成国公么?他也得病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张敬修总觉得四弟这话语里头,带著那么一点兴奋呢?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非是成国公,乃是他的胞弟朱应槐,据说乃是个爱玩的主儿,前些日子还未封城,京师內疫病汹汹,他还要去茶馆听书,结果便染上了大头瘟,看起来已然是重病不堪。
张简修一拍脑袋说道。
“我想起来了,前些几日这成国公还来信,说是家中胞弟重病,要咱们派大夫专程去为其治病,可五弟说国公算什么东西,便给他拒绝了。”
“”大哥张敬修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无奈將信件递给对方说道。
“你去將这封信给五弟看看,总归是成国公的信,即便是爹爹也得给几分面子,不过是派几名大夫去探望,算不得什么事情。”
“成国公?很厉害么?”
正在实验室里头,训斥一群大夫的张允修抬起头,看了一眼递过来的书信说道。
张简修脸上有些尷尬:“士元你便看看,总归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 听闻此言,张允修这才起身看一眼书信里头的內容,无非还是说胞弟朱应槐病重,请求医馆能派遣御医前去救治,並且將银子加到了四千两。
甚至还说,若能够让朱应槐转危为安,后续还有重谢。
张允修思量一下,抬头对张简修说道。
“你去一趟成国公府,帮我带个话。”
咸宜坊。
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两顶轿子在慌忙前行,行到巷子口,带路的管家远远便能够看见,门口排队准备进入的百姓。
他一眼看到了匾额,立马前往一顶轿子旁通报说道。
“公爷,前头便是那仁民第一医馆了。”
轿子的帘子被打开,里头探出一名眉头紧皱,身穿麒麟补子衣服的青年人,他十分不悦地说道。
“那张士元还是不愿为允符诊治么?”
管家脸上露出尷尬的神情,连忙解释说道。
“照著那张士元的说法是,上门诊治效果不佳,必然要去他那贵宾区里头,有相关设备与人员,才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他乃是这么说的”
“哼!”朱应楨冷哼一声。“我看他张士元便没有將我们成国公府看在眼里,从前太医院在之时,尚且是隨叫隨到,若非他张士元將太医院人都一併掳走,我何至於寻访不到名医?”
正在此时,另外一顶更大的轿子,一名老妇人探出脑袋出来,她头上戴著梁冠,显得端庄华贵,显然乃是成国公府的老太君,也是朱应楨与朱应槐二人的亲生母亲。
吕氏眉毛倒竖,瞪著朱应楨说道:“却还不是你耽误了胞弟的病情,非要信那什么龚廷贤,他乃是太医院院使,照理来说医术理应是精湛的,服用了几日『二圣救苦丸』,加上些草药,你胞弟可曾好转?”
朱应楨面露尷尬之色说道:“孩儿也不知,他龚廷贤竟然也对这大头瘟束手无策,还说什么瘟疫本外感时毒,乃是允符他正气不足,调养著便会好,谁曾想”
先前张允修断然拒绝了成国公府的要求,让朱应楨觉得面子上掛不住,故而转头便去找了龚廷贤。
如今太医院里头,龚廷贤几乎成了光杆司令,他脾气倔,即便是张允修有所邀请,也要依旧古籍理论治疗。
这些日子里头,这龚廷贤辗转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