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西郊。
於阳台山南麓,有一古剎名曰大觉寺,始建於辽代咸雍四年,初名清水院。
到了明朝万历九年,已然有將近六百年的歷史。
这大觉寺歷代受明朝皇帝的恩泽,到了万历朝早已经是皇家敕建的寺院。
什么东西带上了皇家二字,自然是非同一般。
近来京城內管控有所放宽,每家每户一日可容许一人,拿著五城兵马司开具之凭证,出门採买物件。
有营生的,大都也在限制范围內,予以开设。
终究是生產力低下的封建社会,若是真的封城一个月,京师內不知道要饿死多少平民百姓。
山脚下,朝堂稍稍放宽了一些限制,便有源源不断的信眾慕名而来,即便是封城之策下达,这寺庙內香火也还是延绵不绝。
不过好在,现如今所有百姓出行都戴上了口罩,人与人之间也是稀鬆散开。
最能够快速转变传统顽固观念的,就是直接关係到性命。
张允修与张简修兄弟二人,乘坐一马车,径直来到山脚下。
下了马车,张允修看著不断登阶而上的百姓,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这些百姓病看不起了,饭吃不起了,可唯独这送去寺庙的香火钱不能断,唯独死后倾家荡產也要风光大葬,却不知到底为哪般?”
一旁四哥张简修有些疑惑地回答说道。
“求神拜佛,乃是种下一份善缘,为家中父母风光大葬,此乃『孝道』也,葬礼若是不体面些,死者入了阴间也会蒙羞。
显然,对於这种事情,古人的观念是完全不同的。
张允修懒得跟对方掰扯,这个世界上没有阴间之类的话,看向蜿蜒入深林的小路,吐出一口气说道。
“咱们时间不多,去大觉寺里头看看,我想会有不同的发现。”
张允修与张简修兄弟二人,带著七八名锦衣卫,全部都穿著便衣进入到大觉寺之中。
如今大觉寺香火鼎盛,隱藏在人群之中並不太显眼。
跟著香客人群,机械式的进行各类操作,诸如购买香烛、入寺行礼、上三宝香等等。
张允修二人混在香客人群中,仅仅看起来身份尊贵些,与普通的香客没有一点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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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寺庙里逛了好几圈,张简修似乎失去耐性,他不免压低声音询问。
“士元,咱们就这般瞎逛,在大觉寺里头能找到证据么?”
张简修苦著脸说道。
“再逛下去,我身上都要沾染上禿驴们的呆气了!”
张允修正將香高举到头顶,一副十分虔诚的样子,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凡是发生过的必留痕跡,这大觉寺乃是京师中祭祀开坛最多的寺庙,必有蹊蹺!”
张简修愣了一下,作为一名资深锦衣卫,他忽然觉得幼弟这句话很有深意的样子。
可他根本没读几年书,根本不得要领,越想就越发的烦躁。
等到二人出了主殿后,他立马將张允修拉到一边说道。
“不成!我忍不了了,这些和尚个个不好好说话,不然我们还是抓几个寺內的和尚出来,一番严刑拷打,定然会审出点眉目出来!”
张允修有些无语地看向对方。
这锦衣卫出来的武夫,就是显得有些粗鄙啊~
他摇摇头,没好气地说道:“你那套只能抓一抓小贼贪官,这些清流精明的很,若是打草惊蛇了,咱们的线索也就断了。
再说,这大觉寺的法慧和尚乃是礼部僧录司的右善世,也算是个六品官员。
动了他们,礼部那边又要闹將起来。”
“六品?”张简修撇了撇嘴,显然这个品阶,在看他眼里还是不够看的。 “不是咱们怕了他们,而是咱们在暗处自然要小心谨慎些。”
张允修摆摆手继续说道。
“你便四处逛逛,这京城內的祈福祭祀,皆是由这大觉寺来操办,那住持半年前才经礼部举荐上任,我便不信发现不了一点儿猫腻!”
“这不上刑,如何能够寻到线索?如何能够破案子?咱们时间实在紧急!”
张简修还是急不可耐的样子。
张允修摇摇头说道:“慢工出细活,朝堂上的事情有申阁老给咱们撑著,申阁老他伟大啊~咱们可不能辜负申阁老为我们做出的牺牲,要將那徐学謨之流,底裤都查出来!”
听闻此言,张简修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觉得幼弟又在坑人了。
想想朝堂上那群人来势汹汹,便连皇帝都撑不住,申时行这样一个老头,能扛得住么?
不过,总归张允修並没有坑自己,这还是很让张简修心情舒畅的,他无奈点点头说道。
“你脑子好用,便是听你的。”
又百无聊赖地逛了一上午,眼看起了个大早一无所获,张简修不免得心烦意乱。
可就在二人逛到观音殿附近之时,一阵爭吵之声,突然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观音殿前有名小沙弥,嘴里嘰里咕嚕不知道说些什么,看起来並非是北方人士。
来往香客想入殿参拜,可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从前来过的熟客还好说,不经常来的想要询问一二,竟然听得一头雾水。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