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地变革的巨擘!
李时珍非但没有嫉妒,反倒是懊恼,自己为何没有早些遇到对方。
一时间,竟然有些感慨,他抚须喟然长嘆:“我李时珍半生跋涉,游歷四海,遍访方士郎中,为的便是广集天下医典良方,只想著为天下人尽绵薄之力。”
李时珍眼神炽热,言辞恳切地说道。
“实不相瞒,今日登门求见,乃是久闻『现代医学』之名,若能够一睹真容,纵死无憾!”
见李时珍竟然如此恭敬,连张允修都有些慌张,这可是后世被奉为“药圣”的李时珍啊!
他连忙上前搀扶起对方说道:“东壁先生可是在折煞我张允修了,快快起来,这现代医学也非是什么秘辛,先生若不弃,晚辈便带先生见识一番。”
“当真?”李时珍眼前一亮,他大费周折,不就是想要看看“现代医学”到底是什么样子么?
平日里看那个什么《万历新报》,早已令他百爪挠心。
“这是自然。”
张允修露出温厚的微笑,指尖轻点桌面。
“只不过要东壁先生帮晚辈一个忙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跟隨著张允修,李时珍一路来到了仁民医馆的后堂,比起前堂诊治的喧闹,这里显得安静不少,时不时便有书生模样的医者怀里抱著文书,脚步匆匆。
这些医者在看到张允修之后,各个都会露出崇敬的神情,迫不及待地询问各类奇怪问题。
“师尊,吾等解剖人体,为何没有寻到经络?”
“师尊,这君臣相佐之理,是否与那『化学』暗自符合?”
“师尊”
每一次,张允修都会不胜其烦,將这些研究人员一顿臭骂。
然后,进行一番细心的讲解。
有些李时珍听不太懂,有些李时珍则是眼前一亮。
应付完徒子徒孙,张允修便笑著看向李时珍说道:“这都是一些京城和太医院的年轻大夫,年纪大一些的,对於研究工作不好接受,便让他们先行於外头坐堂行医,这研究实验主要还是交给年轻人。
“竟是如此么?”
李时珍一知半解的样子,可听那些医者提出的疑问,顿时对医馆的“研究中心”更加感兴趣了。
入了那“大明重症研究医学发展中心”,过了重症监护的病房,几人径直穿过几道铁门,便来到一处像是工坊一般的院落。
里头规划十分具有章法,看起来每个区域,都是经过精心设计,且空间宽广。
在这工坊里头,被隔开一个又一个区域,里头放置不少奇形怪状的器皿。
里面的研究人员各个全神贯注,甚至连张允修三人进入,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李时珍一眼便看到一个角落里,一名研究员从箱子里头徒手抓出一只白鼠,隨后小心翼翼地用银针一般的器具,精准刺入小鼠的后腿肌肉。
“这便是在《万历新报》上所提到的,金针注射疗法?”
若是从前,李时珍定然会以为是某种针灸疗法,可看了报纸上的內容之后,他便也能够辨认出一些。
“正是。”
张允修细致解释说道。
“此金针注射疗法,通过针管直接注入血液循环之中,绕过肠胃消化吸收,能够更加迅速高效的发挥药效,应对各类急症,直接作用於病灶,可谓是得心应手。”
实际上,对於这“金针注射疗法”,李时珍还是有些研究的,他甚至自己私底下试了试。
基於自己从前的研究,李时珍发出疑问说道:“此法神妙,然製作適宜金针是个问题,药液如何入体且不损气血也是个问题,皮肉乃气血屏障,若无故穿刺,岂不是会引邪入体?”
即便是这个时代,医术最为高明的一批人,李时珍还是有著传统医家的局限性。
诸如他私下里自己尝试“金针注射”,好不容易才托铁匠打出一根,堪堪能够使用的金针,然而注射却出了大问题。
不仅仅皮下容易鼓包,还容易流脓发炎,显然与治病的初衷背道而驰,归根结底,还是缺了诸多基础的医学概念。
“这金针注射也有讲究,一是肌肉注射,一般以臀大肌、股外侧肌及上臂三角肌等为主另是静脉注射,以血管为导,进入血液循环”
张允修继续讲解,见李时珍懵逼的模样,他笑著说道。 “这涉及到一些人体解剖的学问,待会带东壁先生去解剖室看看,便可明了。”
听到“解剖”这个词语,李时珍三缄其口,不太意愿提及。
半晌,他才捻著鬍鬚,声音里头略带几分迟疑。
“北宋庆历年间,州吏吴简曾命大夫和画工剖验叛军尸首,將尸首喉部、臟腑之形绘製成图谱,有《存真图》《欧希范五臟图》等图,早年老夫有幸见识过摹本”
李时珍显然还是对於解剖人体,这等残忍之事接受不能。
儒家强调“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加上封建礼教要求各类丧葬礼仪,解剖尸体无疑是被视作一种褻瀆的行为。
不论是迷信思想还是阴阳五行,皆是对於“解剖”这种行为不支持的。
故而,见李时珍这幅模样,张允修倒也不太奇怪。
他不求李时珍立马接受,而是宽慰对方说道。
“东壁先生且宽心,若想要探究医学至理,皆不可绕过这剖肌析理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