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宅邸深处,气氛肃穆。
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钟家嫡亲血脉。
主位上坐着的是家主钟正国,也是钟家目前职位最高、真正扛鼎的人物。
左手边依次是:
二房钟正仁,现任边西省省长,封疆大吏,手握实权;
三房钟正和,在某实力央企担任党组要职,同样不容小觑。
右手边则是钟家三代中已崭露头角的佼佼者:
大房长子钟启江,现任某偏远省份的省会城市副市长,正厅级,成熟稳重,前途光明;
二房长子钟启澜,现任发改委某司副司长,思维活络,行事果决,是为钟家智狐型人物;
此外,还有其他几位关系紧密、在重要岗位任职的嫡亲堂伯兄弟列席。
钟小艾安静地坐在后排。因侯亮平之事,她在家族内部的话语权已大不如前,此刻能坐在这里,更多是因为她父亲仍是钟正国的缘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的钟正国身上。
“人都到齐了。”钟正国开门见山,“今晚把大家叫来,是想让大家清楚我们钟家现在面临什么局面,同时议一议后续的安排和应对。”
他顿了顿,给够大家缓和的时间后接着说:
“情况就是大家了解的那样。”
“半年前,赵立春派系突然转向,放弃了与我钟家直接竞争,转而将资源集中,支持新对手来和我们打擂台,使得我们之前投在汉东的许多资源和布局都落了空,也直接导致了这半年来我们在其他位置上局势被动,应对乏力。”
听及此话,底下钟正仁重重叹了口气,满是愤懑。
因为大哥的身份特殊,局势被动还有应对乏力的后果大半都落在了他这个钟家老二身上。
最直观的影响就是——如果不是迫于局势,把资源花费在扶持沙瑞金上位,那他现在就不是边西省省长,而是边西省的省委书记!
“花大代价推上汉东省委书记位置上的沙瑞金,如今又被高育良和李达康联手压制,这就好比我们在对局中让给对面一只大车,车虽在,却被悬起来了,使不出力。”
钟正国继续说着,目光投在了钟正仁和钟正和的身上:
“今天叫大家来,就是议一议钟家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怎么样才能破解眼前的困局。”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钟正仁和钟正和对视一眼,知道这是要他们先表态了。
在场的三代子弟中,固然有钟启江、钟启澜这样已崭露头角的,但更多是资历适中、还在各自系统内苟着发育的中上层骨干。
让他们列席,既是培养,也是想看看有没人能跳出固有框架,提出些有建设性的想法。
会议的重心,还是得落在钟正仁和钟正和这两位内核成员身上。
特别是钟正仁,任谁都知道这一年来,他们钟家二房才是受影响最大的。
钟正仁皱了皱眉头,率先开口:
“大哥说得没错,之前在汉东的布局,现如今确实成了我们的桎梏。”
“沙瑞金这步棋,当初我是投反对票的,但是大哥同意了,我也只能支持。当然了,我现在说也不是在责怪布局失当,只能怪客观形势变化太大——赵立春派系主动退缩,以及高李联盟的迅速成型,这些都是超出我们最初预判的变量。”
没迈出那关键性的一步,要说钟正仁一点脾气都没有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是他也知道顾全大局。
“我认为首先我们需要重新评估沙瑞金的处境。”钟正仁继续说道,“他是被完全压制了,还是仍有回旋馀地?如果这真是步死棋了,我们是继续联合资源帮他打开局面呢?还是考虑如何体面止损,把损失降到最低。”
钟正仁说得很务实,且非常谨慎。
老三钟正和在综合权衡过二哥心态、以及汉东省的现状后接过话头:“二哥说得在理,不过我觉得现在就谈止损还为时过早。”
作为央企在线的官员,他更习惯用商业思维分析问题:“沙瑞金虽然暂时被压制,但省委书记这个职位还是有很大价值的,以及他背后还有养父、岳父家的力量,即便打不开局面,但守住当前问题还是不大的,我们不可能轻言放弃。”
他顿了顿,看向钟正国:“大哥,我的话是建议做两手准备。现在的汉东,只要高育良、李达康本身不犯重大性的错误,沙瑞金那边短时间内是破不开局面的,这点我们首先要有思想准备。”
“另一方面,”钟正和继续道,“赵立春派系现在集中力量支持新对手,我们也应该调整策略,及时转向,不能再把宝贵资源往汉东这个泥潭里填。而是要把主要的资源和精力,转移到新的战场上去。”
钟正和的态度很明确,意思就是汉东省那边就别再投资源了,打不过高李联盟就别跟他们干、让沙瑞金先苟着,汉东发展的好,再加之有养父、岳父撑着,沙瑞金一时半会儿的还挨不着板子;
家族的主要资源和力量应该放在新战场,也就是边西省上面,这才是跟自己家族息息相关的。
这个做法倒很实际,唯一漏点就是白让了对方一只大车。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几位三代子弟中,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欲言又止。
钟启江作为大房长子,发言谨慎稳重:“我赞同三叔的说法。相比较我们钟家的基本盘,汉东省那边可以暂时先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