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梅姐起来了,走路还是慢慢的。她对肖民妈低声嘀咕了几句。
肖民妈忙说:“我给你熬点姜糖水……你歇吧,好好歇几天。”
梅姐吃完早饭,又进屋里歇去了。
这天去麦场干活儿。最后一场麦,打完麦天就过去,只等着收秋了。
大家前晌去到麦场里,把最后的几个麦垛扒开,那麦穗里的麦粒,还是好好的。一个个麦个儿,拿到麦场,解开抖散,麦穗朝上,交给太阳,可着劲晒吧。
大家干完,就可以到地边树荫里凉快去,等快到下工,把那麦禾翻一遍,晒焦晒透,后晌打场。
浩叔叫肖民:“走,寻点水喝喝去。”
肖民原本不想去。耐不住他一个劲使眼色。只得跟着他走过公路,来到一片小树林里。过去树林,便是如玉家。
肖民叫声如玉嫂子,如玉答应着出来。这嫂子真的眉如弯月,杏眼美丽,红唇薄薄,牙齿光白,皮肤细腻,行动优雅,声音甜美,衣服合体,人物俊俏。
“喝口水。”肖民笑着说:“啥时回来了?嫂子越来越年轻,越来越俏了。”
如玉微微笑着,说:“不俏你哥不待见呀……看热的,快去喝吧,一缸水喝完也没事儿……”
每次打麦,都有人来喝水,都是熟路,就是叫一声,让人家知道。如玉不在家的日子,老木脸也是大开着门。
两人进到灶房,肖民去水缸里拿水瓢舀半瓢水,咕咚咚一喝,空瓢递给浩叔,他也是如法儿喝了,就又出来到小树林里。
小树林里树荫,花花斑斑,也能遮个凉。
浩叔压着声说:“就坐这树荫里,多凉快,能看见那边,他们起来干,咱们再去。”
两人捡片干净地方坐下,用草帽扇着风。浩叔看看四周,低着声急道:“我直赶给你说,不敢挨她,你就是不听,非弄出事儿不可……”
肖民不耐烦说:“你胡说啥哩?”
“我都看见了,你还犟啥嘴?这事儿可不是小的,你得哄住她,不敢让她声张,到时咬住牙就说要和她过日子,可不敢胡说。”
“你给晒得发烧了吧?说啥胡话。”肖民说他:“再胡说,我就走了。”
他皱着眉,小声说:“我眼昏了?夜黑老你过去一会儿,是不是她过去了?你以为你俩分开走,就掩遮过去了?老天爷啊,她都不会走路了,叉着腿,一步一步挪的……谁看见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那嫩女人,第一次经这事儿,再遇上个扳不倒的,那还会有好儿?也不知道怜惜,只管费那憨气力,你想那嫩得和花蕊一样的里面,哪里经过这暴力;女人再喜欢,忍着疼也不说,那可真的是会肿的;
俗话说的:弄得她三天不会坐墩儿;你当是胡说瞎撂的?她今儿个不是没出工?你这孩子,不听说,以后非吃夹(官司,难以解决的事)事儿不可。”
“你知道啥?她是肚疼。”肖民脱口说出,就后悔了:这是承认他和梅姐曾经一路。
“你不说吧,肚疼疼得不会走路?得大叉着腿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必定是那一处肿的厉害,不敢磨着,才那样走路;这都是轻的,有那比这还狠的:都起不来床了;你当这事儿就是玩玩?那有的女人能搁住,有的搁不住;事儿出来了,别硬嘴,硬嘴有啥用?你给人家弄你事儿的硬嘴,能硬多大一会儿?”浩叔悄声说:“现在要紧的是:你得哄住她,让她别反悔……真不中她要愿意,娶了她也中呀,千万不敢让她有啥不愿意,嚷嚷起来,那可没法抑制。”
肖民心说:怎么经他这么一搅缠,像了真的似的?
只得怒斥浩叔道:“你别胡放屁,没影的事儿,都给你说得和真的一样,别乱说啊,乱说我可不依你!”
“憨子,我会乱说?我都得想着法儿隐瞒嘞。”
好在肖民心里清楚:真不是那回事儿。
晌午到家,他见梅姐在院里阴凉里坐着,面前放着一碗红糖姜茶。就小声问她:“啥样了?”
“嬢嬢说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她说。
肖民妈出来灶房说:“吃饭吧,咱吃顿鸡蛋面条。”递给肖民一碗面条,让他给梅姐端去。
梅姐笑着说:“嬢嬢待我真好,给你做闺女算了。”
肖民妈嘎嘎笑道:“看你说的,我就是把你当闺女的……过去这几天就没事儿了,有的人就是这样:得疼好几天;没事儿,别怕。”
影影糊糊,肖民好像知道:女人过一段时间就有几天身上不得劲,还要流血。自然是那事了。
那大惊小怪的浩叔非把这事儿,看成那事儿,就是想吓唬肖民,好让肖民听他的话。
可浩叔的把戏,对肖民来说,真的有点不合适,不对码号,让他心里膈应。
他因此晚上也不敢出去了,怕被浩叔截住。浩叔这家伙一到晚上,神出鬼没,像个幽灵,随时都会出现似的。
浩叔说的话虽说都是胡诌,有一点倒很对:梅姐确实是歇了三天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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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天,麦场里已经彻底清离:场屋里的家伙工具,都拿回了小庄;场屋里装了半屋子麦糠,几掐麦秸,为下年轧场做准备。
开始往回拉麦秸了:往饲养园拉几车,让云清爹垫牲口铺用,剩余的拉到东场,沤粪。
到了收秋前的闲天时候。反正生产队就是这样:没活儿也得寻活儿派。
何顺说:“都去坡上红薯地锄草吧。”红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