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远去,秦疏意还盯着后视镜,嘴上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凌绝看了她一眼,“跟她们关系很好?”
秦疏意点头,“是相处得还不错,她们都很可爱。”
选择从事冷门的入殓师或者殡仪业其他工作的人,背后往往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且长期与生死打交道,大家性格基本比较平和。
她们公司氛围也很友好,大家处得都还不错。
“要请她们一起吃个饭吗?”凌绝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秦疏意摇摇头,“算了吧,太麻烦。”
从前凌绝会觉得是秦疏意心疼他日理万机,不愿意麻烦他,可今时今日,他却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不准备长期发展的关系,不必在暴露在太多人面前,因为分开时一一解释会很麻烦。
他抿紧了唇。
“我想见她们。”他突然开口。
“啊?”秦疏意意外地看向他。
凌绝带她去见过他的朋友谢慕臣和季修珩他们,却从未主动了解过她的圈子。
她不知道他哪里冒出来的新念头,不过既然他提了。
“也行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的态度很坦然。
他要见,她也就不推阻。
她没有隐瞒过自己恋爱的事,除了男朋友的身份比较瞩目,她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
见就见吧,最多就是以后分手多费点口舌。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凌绝生出一阵挫败感。
无论坐在这里的是谁,无论哪个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只要顶着她男朋友的身份,她都会答应。
可单纯对凌绝这个人,她并没有向身边亲友介绍的欲望。
她认真地在谈恋爱,又清醒地预见了结局。
但这不也是他想要的吗?
“算了,最近没有时间。”他又改变了主意。
“好。”
秦疏意对他的反悔没有任何看法,反正凌大太子爷兴之所至的事没少做,改了想法也不出奇。
“等会先去下超市吧。”她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从陶家的接风宴结束后,两人高频度地见面,这几天是一起住在凌绝靠近秦疏意公司的一处高档公寓。
凌绝的房子很多,跟他的人一样飘荡不定,他也很少固定在哪居住。
秦疏意偶尔会想,那些前女友们没有来找过凌绝,很有可能不是不想找,而是找不到。
超市离家很近,两人如同普通小情侣一样手牵手进去。
凌绝推着购物车,看着站在货架前仔仔细细挑选商品,对比价格的人。
和秦疏意在一起前,他逛超市的次数屈指可数。
家里的生活用品,日常食材自然有管家、保姆采购,用的都是熟悉的大牌或进口、私人定制产品。
这些生活的锁碎不会打扰到凌绝面前。
秦疏意恰好相反,平时常用的东西她喜欢自己选,并且热衷于试验新产品,沐浴露的香味隔一阵就会变化。
真奇怪,明明他才是那个喜欢冒险,挑战极限的人,大方向上更保守、循规蹈矩的秦疏意却在生活中比他更有好奇心。
“都要了吧。”凌绝见她在两种巧克力面前尤豫,想要都拿下。
她却拦住他,拿了更便宜的那个。
“算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摇头晃脑地叹气。
万一习惯了更高级的口味,她不确定自己今后还能不能接受普通款。
可明明普通款也不普通,价格依旧高昂。
读懂了她的小表情,凌绝笑了,“你不会。”
她是无论何种境况都会安之若素的人。
他们刚认识不久时,他第一次带她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
刚刚从一场告别仪式出来的人穿着一身严谨的黑裙,神色肃穆,态度专业,可脱离了工作场所,又能很快整理好情绪。
因为是临时赶回去替同事顶班,没有时间去工作室做造型,她直接在他的车上换了昂贵的礼裙,随手抓了抓头发,对着镜子涂上口红。
短短几分钟,人间通向死地的摆渡人就变成了明艳高悬的天上月。
陌生的觥筹交错的场合,她也适应得很好。
不胆怯不卑微,大方淡定。
却也是这样的她,会在吃完人均数万的高级餐食后,毫不留恋光怪陆离的名利场,走在黑夜中神态从容地拎起裙摆,坐在破旧的塑料凳上捧起一碗普普通通的小馄饨。
凌绝那时候就在想,圈子里很多人养的金丝雀会在失去宿主后,因为富贵迷人眼而再回不去从前的生活,可秦疏意不一样,无论笼子有多华丽,她永远走得出去。
他从前欣赏她从不回头的洒脱,可此时,却莫名地想起那座被抛之脑后的奢华会场,货架上拿起又放下的昂贵巧克力,以及,他自己。
“想什么呢?”女人纤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凌绝这才回神,没回答问题,而是问她,“想吃什么?”
秦疏意厨艺还不错,但她不爱做饭。
凌绝本来也不会,不过和秦疏意两人单独在家做过几次饭后,他反而迷恋上了这种寻常温馨的活动。
他现在做得比秦疏意还好,在家吃饭也是他动手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