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端了杯温热的清茶走到水月面前。
“她叫镜花，你妹妹。”妇人声音很低。
水中月，镜中花，这便是姐妹两人的名字来历。
“挺好。我走了，你们还有人陪着，小丫头也很可爱，以后会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孩，不会像我。”
“其实你一走，大家就后悔了。都道你是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孩子，更何况后来你还被那位李先生收为弟子。”
妇人语气哽咽，“后来你的事迹我们听了不少。大家心里早就没了偏见，只剩下…羞愧和感激。”
水月端着茶杯，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塞住，说不出话。
原来，当年那些事，早就已经释怀了。
忽然，妇人颤抖着，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她，热泪再次涌出：“水月妈想你以后别走了，行不？”
不走了？
最后这段时间，久留在这里？
陪陪父母，陪陪妹妹，过过安宁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水月怔了半晌，点了点头：“好。”
箫长歌回来了。
回到了熟悉的上青镇，这个曾经的龙虎山根基所在之地，空气中弥漫着古镇特有的烟火气。
小时候他就是个出了名的皮孩子，自恋臭美，爱瞎折腾，贪玩，不爱念书本。
不，这么说其实有点冤，他不是不爱学，只是不爱那些课本上的东西。
他经常偷偷把家里珍藏的天师府古卷翻出来看，那股专注劲儿，比对着考卷可认真多了。
可这份“好学”，招来的却是父亲毫不留情的打骂指责。
“狗屁的天师府！早八百年就没落了！学这些没用的玩意儿能当饭吃啊？再不好好念书，老子打断你狗腿！”
“凭什么不能学？行行出状元，我就要学这个，这个多帅啊！”
“小逼崽子，还敢犟嘴？！看我不收拾你！！”
“再打我，我就要用术法反击你了，老登！”
“哟，还反了你了？来啊，试试看，不孝子？”
“看我的，趋吉避凶呃？怎么是大凶？！！”
轰隆！！于是，房屋在一声炸响中变成废墟，父子俩齐齐进了医院。
出院后，箫长歌垂着脑袋，跟在老爸身后，一句话不敢坑。
“你不是想要这玩意？拿去。”
那些沉甸甸的龙虎山术法古卷，被一股脑儿扔到他怀里，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爸？！你你同意我学这个了？！你放心，我以后肯定成为最厉害的大术士，保家卫国，我的目标可是天下第一！！”少年眼底重新燃起火苗。
“嗯，同意了。不过”父亲的声音低沉下去，“以后就别叫我‘爸’了。你走你的路去，滚，赶紧滚蛋！”
虽然，那只是父亲的气话，但箫长歌真的走了。
从那以后，“天下第一”就成了箫长歌心头唯一的目标。他要超越所有人，填平少年时夸下的海口。
如今的他，距离那个位置确实不算远了，大夏境内找不出几个能胜他的人。可那几个分明是怪物！一日无法真正登顶，他就一日没踏上回乡路。
眼前是上青镇的老宅。紧闭的大门自然拦不住他。脚步未停，人已如幻影般穿门而过。
院里，一个鬓角花白已然明显的中年男人，正佝偻着身子晾晒衣物。岁月在他身上毫不留情地刻下痕迹，他只是亿万普通人中的一个。
“咳”箫长歌清了清嗓子，“其实不晒也能干。”
他手指微动，一阵清冽的风便凭空旋起，卷走了地上的落叶浮尘，也瞬间抽干了衣物里的水分。
中年男子闻声缓缓转过身。看清来人，瞳孔猛然放大！
“是是你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