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时住所,已是深夜。
与阿尔弗雷德的会面,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涟漪层层扩散,带来沉重的不安。
沈清辞卸下伪装,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力量的消耗,更是精神上承受的压力。
阿尔弗雷德的话语,如同诅咒,不断在她脑海中回响——“标记”、“容器”、“宿命”。
她盘膝坐在静室中,尝试运转功法,驱逐这些杂念,并进一步内视,搜寻那所谓的“标记”究竟隐藏在何处。
神识如丝,细致地扫过识海、经脉、丹田……依旧一无所获。那感觉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不知何时会暴起发难。
谢砚处理完手头紧急事务,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安神汤药走了进来。他看到沈清辞微蹙的眉头,心中微沉。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他将汤药放在她面前,声音温和,“阿尔弗雷德故弄玄虚,他的话未必全信。就算真有‘标记’,我们也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沈清辞接过温热的药碗,氤氲的热气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我知道。”她低声道,但指尖触及碗壁时,却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烦躁感,如同细小的电流,开始在她体内流窜,让她难以保持绝对的平静。
她强迫自己喝下汤药,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没能压下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
“早些休息。”谢砚看出她的状态不对,没有多言,轻轻替她拢了拢披散的长发,动作自然而温柔,“我就在隔壁,有事随时叫我。”
他的触碰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沈清辞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她点了点头。
谢砚离开后,静室内重归寂静。沈清辞躺下,试图入睡,然而一闭上眼睛,各种光怪陆离的幻象便纷至沓来——
燃烧的宫殿不再是遥远的记忆碎片,而是仿佛近在眼前,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无数扭曲的面孔在黑暗中哀嚎、狂笑;阿尔弗雷德那带着怜悯与笃定的笑容反复出现;甚至还有谢砚倒在血泊中的景象……
她知道这些都是精神受到干扰产生的幻觉,但那份真实感却让她心悸。
额角开始渗出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股烦躁感越来越强,逐渐演变成一种灵魂被撕扯的痛楚。
深夜,万籁俱寂。
沈清辞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她大口喘息着,心脏狂跳不止。
然而,醒来并非解脱,那灵魂层面的撕扯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
一种冰冷、混乱、充满恶意的能量,如同在她体内苏醒的活物,开始沿着某种未知的路径疯狂窜动!
它所过之处,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原本平和运转的力量变得滞涩、紊乱,甚至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是那个“标记”!它被激活了!
沈清辞咬紧牙关,试图调动血玉髓的力量进行压制。温润的白光亮起,试图驱散那股冰冷混乱,两者在她体内激烈交锋,带来的却是加倍的痛苦!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坚守着清明,另一半却被拖入无尽的混乱与暴戾的深渊。
房间内的物品开始轻微震颤,桌上的水杯表面凝结出冰霜,又瞬间汽化,空气冷热交替,发出细微的爆鸣。
她周身的气息变得极不稳定,时而清冷如月,时而暴戾如魔。
“呃啊……”压抑不住的痛哼从齿缝间溢出,她蜷缩起身子,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肉体的疼痛来转移灵魂层面的折磨。
隔壁的谢砚几乎在异动发生的瞬间就惊醒了。他冲进房间,看到沈清辞痛苦挣扎的模样,脸色骤变!
“清辞!”他立刻上前,想要将她扶起。
“别过来!”沈清辞猛地抬头,双眸竟然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与那邪神如出一辙的幽绿光芒,虽然转瞬即逝,却让谢砚心头巨震!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沙哑和扭曲,“我……控制不住力量……”
谢砚的心沉到了谷底。阿尔弗雷德的话应验了!这“标记”果然能引发如此可怕的异变!
他没有丝毫犹豫,无视那紊乱能量场的冲击,强行将沈清辞紧紧抱在怀中。
守护者的金光自他体内涌出,温和而坚定地包裹住她,试图稳定她暴走的能量。
“坚持住,清辞!守住本心!”他在她耳边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着我!我是谢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的拥抱和话语,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投下的锚。沈清辞混乱的意识中,捕捉到了这一丝熟悉的温暖与坚定。
她拼命对抗着那股试图吞噬她的冰冷混乱,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片守护金光和谢砚的声音上。
血玉髓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危机,白光再次大盛,与谢砚的守护金光相互交融,共同对抗那源自“标记”的邪恶力量。
然而,那“标记”的力量极其诡异顽固,如同附骨之疽,驱之不散,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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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的身体时而冰冷如尸,时而滚烫如烙铁,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暗色的血迹。
就在这僵持不下,谢砚都感到力不从心之际,沈清辞贴身收藏的、那枚光泽黯淡的獬豸玉佩,再次自主地散发出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