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军,左翼。
统帅正红、镶红二旗的大贝勒代善,面色铁青。
他身旁的岳托,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中军的混乱,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皇太极亲自坐镇的大营,竟被明军闻所未闻的烟雾和爆炸物冲垮了先锋,锐气全无。
此刻,整个战场的胜负手,大金国的国运,都压在了他们左翼的身上!
“压上去!”
代善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只剩下决绝。
“告诉儿郎们,没有后路!”
“冲垮明军右翼,此战必胜!”
他很清楚,只要撕开一道口子,让大军的铁蹄踏进去,将明军的阵型彻底搅乱,那个明国小皇帝布置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胜利,依旧将属于大金!
“杀!!”
数万正红、镶红二旗的八旗兵,化作两股赤色的洪流,在代善和岳托的催促下,向着明军右翼发起了最猛烈、最不计伤亡的冲击。
他们要用绝对的兵力,用最纯粹的悍勇,碾碎眼前这道顽固的防线!
明军,右翼阵地。
应城伯孙廷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手中的大刀早已卷刃,凝固的血浆和碎肉让它重逾千斤。
“顶住!”
“给老子顶住!”
他的嗓子已经嘶哑,喊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沫。
没用。
鞑子的攻势太猛。
像是永不休止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疯了一样地拍打过来。
他麾下的五军营将士,已经流尽了最后一分力气。
他们用盾牌死守,用长枪穿刺,用血肉之躯去填补每一个被撕开的豁口。
伤亡太大了。
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阵线,正在被一寸寸向后压垮。
“伯爷!顶不住了!东面被撕开一个口子!”
一名亲卫浑身浴血,冲到他身边,脸上满是绝望。
孙廷勋猛地转头。
果然!
在他阵地的侧翼,一个由数十名八旗精锐组成的楔子,已硬生生凿穿了防线!
他们像一群冲进羊圈的恶狼,正在肆意砍杀着侧翼失去组织的明军步卒!
那个缺口,正在扩大!
一旦被他们彻底冲进来,整个右翼将瞬间崩溃。
到那时,鞑子的铁蹄将长驱直入,直扑中军!
直扑那架,所有人用生命守护的龙辇!
孙廷勋的脑袋嗡的一声,血气直冲头顶。
不能退!
绝不能退!
他猛地将手中的破刀插进地里,一把夺过亲卫的长柄斩马刀,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那个缺口。
“亲卫营的!还有能喘气的!”
“都给老子跟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打完这仗!老子带你们去教坊司!去快活!!”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孤身一人,挥舞着沉重的斩马刀,如疯虎出笼,朝着那数十名八旗精锐,悍然反冲!
“伯爷!”
“跟伯爷冲啊!”
身边仅剩的二三十名亲兵,见主将身先士卒,胸中那点恐惧瞬间被血勇点燃!
他们咆哮着,怒吼着,追随孙廷勋的背影,化作一股决绝的逆流,狠狠撞向了那个致命的缺口!
远处,平缓的山坡上。
神机营提督,临淮侯李祖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冰冷的绝望,攥住了他的心脏。
孙廷勋,是在用自己的命去堵窟窿。
可这,无异于杯水车薪!
右翼,快崩了!
一旦右翼崩溃,他这支行动迟缓的神机营,就会彻底暴露在后金骑兵的兵锋之下,沦为待宰的羔羊。
而陛下的安危……
他不敢再想!
“侯爷!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身边的参将焦急地嘶喊。
“撤?”
李祖述猛然回头,那张素来儒雅的脸上,此刻只剩狰狞。
“往哪儿撤!”
“右翼崩了,我们撤到天边,也是个死!是个遗臭万年的罪人!”
他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血肉磨坊,胸膛剧烈起伏。
风险太大。
神机营是炮兵,是火枪手。
让他们在平原上,顶着敌人的骑兵前推阵地,这在任何兵书里,都是自取灭亡的疯狂之举!
但是!
现在,别无选择!
李祖述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决然!
干了!
“传我将令!”
他的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全军!”
“前压!”
“目标,右翼战场侧前方!把炮口,给老子对准那帮狗鞑子的腰眼!”
命令一出,周围所有将官,全都僵在原地。
“侯爷!不可啊!”一名亲兵失声叫道,“战场犬牙交错,敌我绞杀在一起!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