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吗?
一名参将下意识在心底飞快地盘算。
损毁的粮食马料,加起来两万余石,市价约六万两白银。
可建奴为了阻拦追兵,主动遗弃的那近两千匹战马,全是百里挑一的蒙古骏马,是他们骑兵的命根子!
其价值,恐怕不下五六万两!
更别提,他们还折损了近千名久经沙场的精锐!
哪怕算上那些被烧成焦炭的马车、军械和明军的战损。
皇太极此战看似占了便宜,可根本没伤到明军的根基!
“他娘的!”
徐禄山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大腿上。
“他这是在演戏!”
徐允祯点了点头。
“没错。”
“他要展现出一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断我们粮道的姿态。”
“就是要逼我们!”
“逼我们以为后路不稳,人心惶惶,只能倾巢而出,孤注一掷!”
“逼我们主动下场,与他决一死战!”
徐允祯的手,猛地从沙盘上抬起,食指如剑,直指那片代表着建奴大营的区域。
“皇太极,他急了!”
对啊!
帐内所有将领在军门的分析下醒悟!
急的,不是我们!
是皇太极!
是他耗不起!
哪怕他抢了大凌河城附近的粮田,可被我军提前烧毁一部分,又被我军大营守住了一部分。
他麾下五六万大军的人吃马嚼,每天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在这片土地上,每多耗一天,他的压力就大一分!
所以,他才要用这种看似惨烈,实则不痛不痒的手段,来激怒我们,逼我们主动踏入他早已挖好的陷阱!
想通了这一层,所有将领脸上的怒火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后的彻骨寒意。
若是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真的下令全军出击……
那后果,不堪设想!
“军门英明!”
朱梅抱拳,这一次,心悦诚服。
徐允祯的目光重新投回沙盘,声音恢复了冰冷的沉稳。
“所以,我们不需要急。”
“我们只需派人传信于率京营主力而来的赵率教将军和祖大寿将军。”
“他二人皆是蓟辽宿将,深知兵法。只需在后方多筹措粮草,稳步与我军汇合即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猎手般的光芒。
“只要再等半个月。”
“待京营主力抵达,粮草充足,届时,九万大军合兵一处,皇太极,败局已定!”
一名副将听完,仍有些不甘:“军门,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
“谁说我们什么都不做?”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绕过大凌河,最终狠狠点在了建奴后方的一个点上。
“义州!”
“皇太极的粮草,皆由义州转运而来。”
他抬起头,扫视帐内众将,眼神里是与皇太极如出一辙的狠厉。
“我军,也不是坐以待毙的!”
“待吴襄将军所部抵达,大军休整完毕,亦可派遣精锐轻骑,去袭扰他义州运粮的粮道!”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此言一出,整个大帐内的空气,瞬间热烈起来!
去烧建奴的粮道!
这个念头,让所有人心中的憋屈与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好!”
“就这么干他娘的!”
“让他也尝尝粮草被烧的滋味!”
众将的眼中重新燃起嗜血的斗志,徐允祯满意地点了点头。
军心,彻底稳了。
他沉声下令。
“现在,最重要的是顺利与吴将军所部汇合,将剩下的粮草安全运回大营。”
“各归本位,加强营地戒备!”
“都下去安排吧,以防不测!”
大凌河城。
冰冷的风卷过残破的城头,发出呜咽。
何可纲双手扶着冰冷的垛墙,极力眺望着城外那片连绵不绝的建奴大营。
包围圈,已经彻底完成。
从城头望去,那一座座建奴的营帐,像一颗颗钉子,将大凌河城死死锁在中央。
营地里,炊烟处处升起。
无数建奴士卒,在各个区域间穿行忙碌。
看起来,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透着一股大战来临前的压抑。
金军除了在头两日,用他们的大炮轰塌了那些尚未完工的城墙外,便一直保持着这种安静的包围姿态。
围而不攻。
“总戎。”
身旁,一名身材壮硕的参将走了过来,同样将目光投向城外。
此人名叫王之伦,是何可纲的副手,为人勇猛,心思却很细密。
他盯着远处那片尘土飞扬的区域,看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
“总戎,我怎么越看越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何可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