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再经典不过的骑兵战术。
将一块顽石敲成碎片的最好办法,不是正面猛砸,而是从侧面,从它最脆弱的纹理处,楔入利刃。
这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脆弱不堪的叛军阵型,在这精准而致命的穿插切割之下,彻底崩溃了!
无数的边军悍匪,发现自己被分割包围,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绝境。
他们的士气,终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张之极的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标。
那面高高扬起的,“李”字大旗!
他挥舞着手中那柄御赐佩刀,在乱军之中,硬生生杀开一条路。
沿途所有阻拦他的叛军,无论是谁,都被他一刀劈飞!
他终于率领所部冲到了李自成的面前。
四目相对。
一边是烈火烹油的刻骨仇恨,一边是冰水浇头的无尽绝望。
“李贼!”
张之极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
“纳命来!”
那柄饮饱了鲜血的御赐长刀,带着斩碎一切的呼啸,直直地,劈向李自成的脖颈!
快!
快到李自成的瞳孔里只剩下一道放大的寒光!
他刚刚挡开那致命的一掷,手臂有些发木,面对这灌注了雷霆之怒的一刀,他竟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格挡!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看,李自成就要血溅当场。
“叔!”
一声凄厉的嘶吼。
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
是李过。
他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张之极那斩断一切的一刀!
噗嗤!
锋利的刀锋,毫无阻碍地撕开了皮甲与血肉!
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从李过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后心!
“啊——!”
李过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脱力,从马背上重重栽了下去。
他用自己的身体,为李自成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
李自成趁着这转瞬即逝的空当,狼狈不堪地侧身躲闪。
但,还没等他喘过气来。
“咻!”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地钉进了他的大腿!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李自成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也跟着从马背上摔下去。
他用尽全力,才用刀拄着马鞍,稳住了身形。
可他稳住了身形,他麾下的大军,却再也稳不住了。
西侧。
孙传庭的步兵大阵,已经压至近前。
没有呐喊,只有冷酷到令人心悸的推进。
“举铳!”
“开火!”
砰!砰!砰!
密集的火铳声连绵不绝,每一次轰鸣,都必然在叛军拥挤的阵型中,割开一道道血肉模糊的豁口。
这不是战斗。
这是处刑。
前排的叛军,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后排的叛军想要后退,却被自己人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由长枪组成的枪阵,和那不断喷吐着死亡火焰的火铳,一步步向自己碾压过来。
他们的意志,他们的勇气被彻底碾碎。
终于。
“降了!我降了!”
一名叛军精神彻底崩溃,他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血泊之中,双手抱头,发出了绝望的哭喊。
这个声音,像是一根导火索。
“别杀了!我们降了!”
“饶命啊!官爷饶命!”
“噗通!噗通!”
越来越多的叛军扔掉了兵器,跪了下来。
他们被杀怕了。
他们彻底绝望了。
曾经支撑着他们的野心、悍勇、对未来的幻想,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乌有。
李自成看着眼前这山崩地裂的一幕。
看着那些曾经跟着自己高喊“王侯将相”的精锐边军,如今或死或降,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看着那面代表着自己所有野心的“李”字大旗,被一只沾满泥水的军靴,狠狠地踩在脚下,碾入血污之中。
他的心,在滴血。
“叔!”
几名最后的亲兵,用身体和盾牌,拼死护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李过,气若游丝,他看着依旧被官军层层包围的李自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声。
“叔……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走啊!”
这一声嘶吼,如同惊雷,狠狠劈中了李自成那颗已经麻木的心。
走?
往哪里走?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官军,到处都是火把,到处都是闪着寒光的刀枪。
天罗地网!
然而,那十余名最忠心的亲兵,却用行动告诉了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