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阁沉重的檀木大门被一股蛮力粗暴地推开,撞在门后的铜铃上,发出一声刺耳又空旷的哀鸣。
在这间除了风清浅和小翠外,再无一个活物的店铺里,这动静显得格外突兀。
“风大小姐,开业大吉啊!”
一道阴阳怪气、满是讥讽的声音紧随其后,打破了满室的冷清。
陈家少主陈威,身着一袭骚包的锦缎华服,领着四五名家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那张还带着几分少年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他环视了一圈空空如也的大堂,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仿佛在品味空气中失败的酸腐气。
“啧啧,我还以为是我来早了,原来风大小姐这万兽阁,是开了个寂寞啊?怎么,这帝都的权贵们,就这么不给面子?”
他身后的家仆们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风清浅正坐在柜台后,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清茶,热气袅袅,模糊了她眼底的冷意。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让陈威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憋得他脸色一阵青白。
“风清浅,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陈威耐心告罄,恶狠狠地一挥手。
身后一名家仆立刻上前,将一个紫金笼子“砰”地一声重重砸在柜台上,震得风清浅的茶杯都晃了三晃。
笼子里,蜷缩着一只巴掌大小的蟾蜍。它本该通体碧绿如玉,此刻却遍布着诡异的暗紫色脉络,像是被毒液侵蚀的藤蔓,缠满了全身。它原本应该炯炯有神的三只眼睛,如今两只紧闭,剩下的一只也浑浊不堪,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看到了吗?三眼冰蟾,中了‘融血咒’。”陈威的下巴抬得快要戳破屋顶,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你我当日可是有赌约的,你若能解此咒,我陈威当众给你磕头认错。若解不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威胁与快意:“你这万兽阁的牌匾,就得由我亲手给你砸了!帝都第一草包,还是老老实实地滚回你的狗窝去!”
“融血咒?”
风清浅终于舍得放下茶杯,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却让陈威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她站起身,绕出柜台,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笼子上,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三眼冰蟾身上。
万兽图鉴在她脑海中瞬间展开。
【状态:濒死(身中‘融血咒’,灵脉逆行,气血消融)】
【弱点:咒力核心位于第三眼下的‘天心穴’……】
【解咒方案一:以九阶灵皇的纯净灵力强行冲刷……】
【解咒方案二:辅以七品丹药‘九转还魂丹’……】
【解咒方案三:取无根之水,辅以三钱‘凝露草’,以金针刺其天心、地魄、人魂三穴,引咒力外泄即可。
好家伙,融血咒,这可是从魔道流传出来的阴损玩意儿。专门废掉兽宠灵脉,让其在极度痛苦中血肉消融而死。对这个世界九成九的御兽师和炼丹师来说,都是绝症。
可惜啊,她风清浅,不是那九成九。
“怎么?怕了?”陈威见她久久不语,只当她是束手无策,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现在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本少主心情一好,还能给你留几分颜面。”
风清浅像是没听见他的聒噪,只是转头对早已气得小脸通红的小翠吩咐道:“小翠,去,取一套我惯用的金针,再端一碗清水,摘三片院子里的凝露草泡进去。”
小翠一愣,但出于对小姐的绝对信任,立刻应声而去。
陈威和他的一众家仆也愣住了。
金针?清水?凝露草?
这都什么跟什么?凝露草不过是最低级的一品灵草,除了能让水变得甘甜一点,屁用没有!她想用这玩意儿解融血咒?疯了吧!
“哈哈哈!”陈威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风清浅,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演,你接着演!我倒要看看,你这帝都第一草包,能演出什么花样来!”
周遭不知何时已经聚拢了一些看热闹的路人,听到陈威的笑声,也纷纷交头接耳,对着风清浅指指点点。
“看来传言是真的,这风家大小姐脑子果然不太好使。”
“用凝露草解融血咒?闻所未闻,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家这次是铁了心要让她关门啊,可怜……”
风清浅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只可怜的小生命。
小翠很快取来了东西。
风清浅打开笼子,无视三眼冰蟾身上散发出的腥臭毒气,用两根手指轻轻将它拈了出来,放在一方干净的锦帕上。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风大小姐,你可想好了,这融血咒是会传染的,沾染一丝,普通人顷刻间便会化为一滩血水!”陈威假惺惺地提醒道,眼底却满是期待她被毒咒反噬的恶毒。
风清浅头也不抬,从针囊中取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金针。
她没有立刻施针,而是将金针浸入那碗泡着凝露草的清水中,一缕微不可察的精神力顺着她的指尖渡入水中,又顺着水流,悄无声息地包裹住整枚金针。
做完这一切,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
“看好了。”她淡淡地对陈威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