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伸手扶住了他。“时间到了。”他说。
路明非借着楚子航的力量站起身，点了点头。“出发。”
一行人进入潜水钟。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更加凝滞。老唐被束缚在角落，由楚子航亲自看管。阿廖沙操控着下潜装置，塞尔玛监控着外部环境和生命体征。路明非则靠在冰冷的金属内壁上，闭着眼睛，默默感受着下潜带来的水压变化，同时在脑海中最后一次复盘“剧本”。
诺顿，康斯坦丁，青铜城……这座龙族亲王打造的炼金宫殿，本身就是一件拥有生命的巨大活灵。里面的每一块砖，每一道纹路，都可能蕴含着致命的杀机。他记得那错综复杂的水下迷宫，记得那些被圈养的镰鼬群，记得那燃烧的“活灵”守卫，更记得最后那吞噬一切的“烛龙”……
原着的悲剧绝不能再上演。他不仅要保住老唐，也要保住康斯坦丁……或者，至少要以一种可控的方式，解决这对龙王兄弟的悲剧。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是在他如今状态如此糟糕的情况下。
“抵达预定深度。”阿廖沙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有些沉闷，“已接近目标坐标岩层。”
潜水钟的探照灯打开，昏黄的光束刺破幽深的江水，照射在前方看似浑然一体的深色岩壁上。
“路专员？”塞尔玛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睁开眼，强忍着精神撕裂的痛楚，集中最后的精神力，感知着前方。在他的“感知”中，那片岩壁并非实心，而是笼罩着一层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域”，一种炼金矩阵形成的伪装。
“左前方十五度，推进三米。”路明非的声音有些沙哑，“阿廖沙，用低频声波冲击那个点，频率……设定为747赫兹。”
这是笔记上记载的，与守护“生门”的活灵建立初步共鸣的频率。
阿廖沙依言操作。低沉的声波扩散开来，在江水中传递。几秒钟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前方的岩壁，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荡漾起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岩石的质感在迅速褪去，显露出其后一扇巨大、古朴、布满复杂狰狞浮雕的青铜巨门！
门上雕刻着两条互相缠绕的巨蛇（或者说是龙），它们首尾相接，共同拱卫着一团燃烧的火焰图腾。那火焰图腾并非死物，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竟然隐隐流动着暗红色的光泽，仿佛真的有岩浆在其中奔腾。
“上帝……”阿廖沙喃喃自语。
就连楚子航的瞳孔也微微收缩。
只有路明非知道，这扇门，本身就是第一个考验。那两条“蛇”是活的，是青铜城的“门卫”，它们会攻击一切未经允许试图闯入的生物。
“靠近，把灯光聚焦在火焰图腾中心。”路明非下令，同时从贴身口袋里取出那份古老的羊皮纸笔记，快速翻到某一页。上面用古老的希伯来文和龙文写着一段简短的颂词，旁边有梅涅克·卡塞尔用花体英文做的注释：“尝试与守护者沟通，而非对抗。权柄的象征，或许能换来短暂的通行。”
权柄的象征？路明非心念电转。是指龙王的血脉？还是指……某种更高位格的东西？比如，他体内那份属于路鸣泽的，尚未完全觉醒的“力量”？
潜水钟缓缓靠近青铜巨门，那扇门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门上的火焰图腾光芒愈盛，那两条缠绕的青铜蛇雕像，它们的眼睛部位，竟然缓缓亮起了赤金色的光芒！
“警戒！”楚子航低喝一声，村雨已然半出鞘，凛冽的杀意弥漫在狭小的空间内。
老唐似乎也感受到了同源的气息，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低吼声变成了痛苦的嘶鸣。
路明非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深吸一口气，无视了脑海中警告的剧痛，将手按在了潜水钟冰冷的观察窗上，目光直视那团燃烧的火焰图腾。
他没有念诵笔记上的颂词。那或许有用，但不够。他要进行一次豪赌。
他调动起残存的所有精神力，不是去发动“叙事干涉”这种精细操作，而是将自己灵魂深处那份属于“归来者”的沧桑，那份执掌过力量（哪怕是与魔鬼交易得来）的威严，以及那份不惜一切也要改写命运的决绝意志，混合着他自身微弱但确实存在的s级血统威压，如同实质般朝着那火焰图腾“撞”了过去！
这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展示。
他是在告诉这扇门，告诉这座城：“我来了。我知晓你的秘密，我承载着因果，我拥有……与你主人对话的资格。”
一瞬间，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耳鼻中甚至渗出了细微的血丝。但他死死撑着，没有倒下。
门上的火焰图腾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两条青铜蛇仿佛活了过来，它们扭动着身躯，发出无声的嘶鸣，赤金色的瞳孔死死地“盯”住了潜水钟内的路明非。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那刺目的光芒缓缓收敛。紧接着，一阵低沉而巨大的金属摩擦声从门外传来——那扇沉重无比、封闭了上千年的青铜巨门，竟然缓缓地、自行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潜水钟通过的缝隙！
门后，是深邃无边的黑暗，以及一股更加古老、苍凉、带着浓郁火元素与金属气息的风，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青铜城，向他们敞开了怀抱。
路明非脱力般地瘫软下去，被楚子航一把扶住。他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却露出一个混合着痛苦和如愿以偿的笑容。
“看……我说了吧……有……生门……”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眼前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