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
这一声令下,终于山崩。
七个兄弟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但身体的本能超越了思考。
“啊——!”
七道不似人声的嘶吼,同时从他们的喉咙深处喊出。
他们没有卸力,没有松手。
反而将丹田里最后一丝阳气,顺着扭曲的筋骨,压榨到了极限,全部灌注于双臂之上!
倒转的阵法在这一刻,被催动到了极致。
那股几乎将他们撕成碎片的恐怖拉扯力,在陈义的号令下,被八人硬生生拧成了一股同向的、毁灭性的推力!
八个人,八根杠木。
此刻不再是“抬”,而是抱着、压着、扛着那口千斤黑棺,化作一道从天而降的黑色凶器。
目标——墓穴正中,那根搏动不休的暗红镇魂桩!
“不——!”
远处,金大师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轰!!!
没有惊天巨响。
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撞击。
那声音仿佛不是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锤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让人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黑色的阴沉木棺,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暗红色石柱的顶端。
一瞬间,山顶的风停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紧接着,以撞击点为中心,一道道漆黑如墨的裂纹,在暗红色的石柱上疯狂爆开。
那不是岩石的裂纹。
那是棺材里至凶至阴的怨气,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强行灌入了镇魂桩的内部!
“咔……咔嚓……”
诡异的碎裂声密集响起。
那根从地狱里“长”出来的镇魂桩,正从内部开始崩溃。
暗红色的石皮寸寸剥落,露出的不是岩石,而是一种干枯血肉般的恶心物质。
最终,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那根凶煞无比的石柱,在一阵无声的抽搐后,彻底化作一地齑粉。
穴中的阴风一吹,便散了。
咣当——
杠木砸落在地的声音,刺耳又解脱。
扑通!扑通!扑通……
一连串沉重的肉体倒地声。
阵,破了。
棺材,落地了。
但规矩,没破。
因为这口棺,稳稳地落在了那根镇魂桩的“尸体”上。
八个汉子,象是被瞬间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大牛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腥甜的血沫子,他看着自己那双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感觉那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猴子躺在地上,眼珠子一翻一翻,半天没能喘上一口整气。
最惨的是胖三。
他呈一个“大”字体瘫着,肥硕的身体象一滩烂泥,嘴里哼哼唧唧,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我的妈……我的姥姥……我的腰……断了……”
他哭嚎着。
“义哥……我跟你说,这回……这回没有两个亿,我……我死给你看……我做鬼都赖你家不走……”
没人搭理他。
死寂的山顶,只剩下八个男人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
他们活下来了。
李家众人和金大师,此刻已经成了山顶的泥塑木雕。
李泽楷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珠子死死钉在那口安安静静躺在墓穴中央的黑棺上。
棺材,镇魂桩,锤子,钉子……
陈义的话,还在他脑子里疯狂盘旋。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八个凡人,抬着一口棺材,把一根能让他们李家断子绝孙的凶物,给活活砸烂了。
这……
金大师则是浑身剧烈地颤斗,不是怕,是激动,是恐惧,更是毕生所学被彻底颠复的茫然。
“破了……破局了……”
他喃喃自语。
“不是以煞镇煞……是以煞,破煞!用棺材里更凶的东西,去砸烂这个局的根……”
“疯子,真他妈是一群疯子!”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陈义身上。
那个年轻人,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陈义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天旋地转。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入手一片温热湿滑。
不是汗,是鼻血。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骨头不在尖叫着抗议。
“噗——”
一口被他强压了许久的瘀血,终究是没忍住,喷了出来。
黑血落在地上,滋滋作响,竟冒起一缕淡淡的黑烟。
“义哥!”
大牛等人挣扎著,想要爬起。
“躺着。”
陈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李泽楷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甚至有些跟跄。
那身蓝色的粗布短打被汗水和血污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却略显单薄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