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厅里死寂一片。
唯有那“叩、叩、叩”的敲击声,不紧不慢,象一把无形的小锤,精准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胖三一张脸白里透青,嘴角肌肉抽搐着,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老……老大,这宅子……是不是没交物业费,人家上门催收了?”
没人能笑得出来。
猴子手已悄然滑向后腰,掌心贴住了他吃饭的家伙。
大牛则一步跨到陈义身侧,魁悟的身躯如同一堵肉墙,死死盯住宿房的方向。
“别慌。”
陈义的声音不大,却象一颗定心丸,瞬间砸碎了凝滞的空气。
他站着没动,双眼微阖。
整个人的心神,却如潮水般,顺着脚下的青石地砖,无声无息地蔓延至整个宅院。
盘踞在他丹田里的那股紫金龙气,此刻竟起了反应。
如同一条被惊醒的蛰龙,缓缓抬起了头,与那遥远的敲击声产生了微妙的呼应。
不是邪祟。
没有阴气。
那是一种更古老、更沉重的东西,象是在等待,又象是在召唤。
“福伯。”
陈义睁开眼,目光落在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老仆人身上。
“那面墙,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一直是实心的?”
福伯嘴唇剧烈哆嗦,拼命点头:“千真万确!老太爷在世时,那书架就靠着墙,五十年来,连挪都没挪过一寸!那后面就是承重墙,实打实的!”
“是么。”
陈义不再多问,抬脚便往书房走去。
“老大!”胖三一把没拉住。
“陈先生,不可!”福伯也惊叫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老太爷有遗训,那书架……动不得!绝对动不得啊!”
陈义充耳不闻。
他走进书房,淡淡的墨香中,夹杂着一丝尘封已久的腐朽气息。
敲击声在这里更加清淅,来源直指那面顶天立地的紫檀木书架。
他伸出手,掌心贴在厚重的书架立柱上,闭上了眼。
杠木顿地,众人心头发麻的威压,是他立下的新规矩。
此刻,这墙里的东西,是在回应他的规矩。
“搭把手,把它挪开。”陈义回头对大牛和猴子说。
“好嘞!”
大牛和猴子应声上前,卷起袖子,一个左一个右,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
两人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那巨大的书架却纹丝不动,仿佛在地上生了根。
“他娘的,这玩意儿比李万川那口阴沉木棺材还沉!”猴子骂了一句,累得直喘粗气。
胖三在旁边看着干着急:“要不……咱们找撬棍?”
陈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开。
他独自走到书架前,双脚不丁不八,稳如磐石。
他没有立刻发力,而是像抬棺前勘察地形一样,目光在书架的卯榫结构上缓缓游走。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
撑腰,右肩微微向前一顶。
这个动作,正是“八仙抬棺”里,杠头起势的“龙抬头”。
他没有用蛮力。
而是将全身的气力,连同丹田内那一缕初生的龙气,尽数凝于右肩一寸之地,精准无误地顶在了书架一处不起眼的承重节点上。
“起。”
他口中轻吐一字。
只听“嘎吱——”一声悠长的呻吟,仿佛巨兽在翻身。
那重逾千斤、几人合力都撼动不了的紫檀木书架,竟被他一个人硬生生顶得向侧方平移开半尺。
尘土簌簌落下,在光束中翻滚。
胖三几人下巴都快脱臼了,张着嘴,半天没能合上。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老大吗?
这力气,简直不是人!
福伯更是看得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他伺奉了苏家三代人,何曾见过如此神力。
陈义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手上动作不停,双臂发力,顺着那股巧劲,将整个书架缓缓推向一旁。
书架背后,根本不是什么承重墙。
而是一面墙。
一整面由生铁浇铸而成的墙!
墙面呈暗黑色,冰冷坚硬,上面用朱砂画满了早已褪色、字迹模糊的符录。
在墙壁的正中央,有一个一尺见方的方形小门,象是保险柜的门,由八根粗如儿臂的铆钉死死封住。
“叩、叩、叩……”
敲击声,正是从那扇生铁小门的后面传出来的。
“我操……”胖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这他娘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苏家地底下藏了个金库?”
“金库用得着这么镇着?”猴子咽了口唾沫,“我看里面关着的是个要命的祖宗。”
陈义没说话。
他走上前,将手掌轻轻贴在那扇冰冷的铁门上。
没有阴煞之气,只有一股死寂般的冰冷。
但当他的手掌与铁门接触的瞬间,他体内的龙气猛地一颤。
那敲击声,也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种奇异的共鸣感,从铁门后透出,顺着他的手臂,直达丹田气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