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根浸透了阳气的乌黑杠木,“唰”地一下,齐齐扛上了八个汉子的肩膀。
那动作整齐得象是一个人。
是千百次抬棺磨合出的肌肉记忆。
胖三、猴子、大牛……他们每个人脸上,平日的嬉皮笑脸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朝圣的肃穆。
这是吃饭的家伙。
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更是“义字堂”三个字的脸面!
周文谦双手负后,看着这八个乡野汉子,眼神里的轻篾几乎不加掩饰。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最后的挣扎。
三千六百斤的阴沉铁木,本身就是一件专门克制修行者的法器。
别说八个抬棺匠,就是八个同等级的修行者,也休想如此轻易撼动。
“准备好了?”
周文-谦淡淡问道,语气象是在施舍最后反悔的机会。
陈义没答话。
他走到木箱正前方,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整个身形如古松扎根,稳得可怕。
他胸膛如风箱般一鼓,随即沉声一喝,声如洪钟:
“八仙归位!”
身后七人闻声而动!
各自踏出玄妙步伐,迅速在巨大的木箱周围站定。
八个人,八个方位,不多不少,正好将这口“棺材”围得风雨不透。
他们将肩上的杠木,精准地探入木箱底部预留的缝隙。
杠木与箱体接触的瞬间,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顺着杠木就缠了上来,发出腐蚀骨肉的细碎声响。
胖三离得最近,只觉得肩膀陡然一沉。
一股阴寒刺骨的冷气顺着杠木钻进肩胛骨,半边身子瞬间冻得发麻。
他闷哼一声,牙关死死咬住,汗珠从额角滚落,砸在地上摔成几瓣。
“他娘的……是块万年寒冰!”胖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闭嘴!凝神!”
陈义的声音传来,不高,却让七人浑身一震,杂念顿消。
七人立刻收敛心神,呼吸的节奏开始趋于统一,悠长而深沉。
周文谦身后的助理小王见状,嗤笑一声:“装神弄鬼,我看你们怎么……”
话音未落。
“义字当头,百无禁忌!”
“起——灵——!”
这两个字,不是呐喊。
是咒!
一道将八人阳气、精神、力量彻底拧成一股绳的“起灵咒”!
“喝!”
八个壮汉同时发力,脚下青筋根根虬结,全身筋骨齐鸣,力量绷紧到了极致!
那重达三千六百斤的阴沉铁木巨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咯吱”巨响!
竟真的被他们从地面上,一寸,一寸地,抬了起来!
“起来了!”
福伯在后面看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嗓音发紧地喊道。
周文谦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从容,第一次崩开了一道细缝。
这不可能!
他看得分明,那八个人用的不是蛮力!
他们的力量通过那八根黑色的杠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陈义是阵眼,是内核。
其他七人的力量如百川汇海,全数涌向他,再由他重新分配、调和,达到一个绝对的平衡。
这八个人,在这一刻,成了一个整体。
一个有着八条腿、十六只手的活阵!
“稳住!七星步,走!”
陈义再次下令。
八人迈开步子,步伐看似杂乱,却暗合天罡七星的方位。
每一步踏下,都沉重如山,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可那重逾山岳的木箱,在他们肩上,竟纹丝不动,稳得邪门。
一股淡淡的金色阳气场以八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木箱散发出的黑气死死压制在三尺之内,不得寸进。
“这……这是什么阵法?”
那个叫小莉的女助手,手里的平板计算机屏幕乱码狂闪,最终发出一声尖锐长鸣,黑屏了。
周文谦死死盯着陈义八人的步法,嘴里喃喃自语:“不是普通的合击阵……这是……把人当杠杆,把气血当枢钮……以阵法撬动了远超自身极限的力量……好一个‘八仙抬棺’,好一个外门野阵!”
他语气里的轻篾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剖珍稀物种时的狂热与占有欲。
从大门口到书房,不过百米。
可对义字堂八兄弟来说,这百米,比走一趟黄泉路还要艰难。
阴沉铁木的重量是其次,那不断侵蚀阳气、冲击心神的阴煞之力,才是最致命的。
“嘿……老大,这玩意儿……比上次那口阴沉木棺材带劲儿多了……”猴子喘着粗气,脸上竟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少废话,想被它吸干了当瓤子吗?”陈义冷哼。
他承担着阵法超过一半的压力。
那股阴寒之力,如同一根根无形的冰针,顺着杠木疯狂刺向他的肩膀和脊椎。
换做常人,此刻早已骨断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