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秦老摇了摇头。
“这是上供。”
“用这人间至极的烟火气,供奉那六百年的不甘与怨气,也供奉这神州大地,所有护国而死的英灵。”
“今日,义字堂在此做东。”
“请客的,是整个天下。”
胖三等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隐约明白了。
老大干的这件活儿,还没完。
这三天的流水席,才是这趟差事的最后一环,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
隔壁的帐篷里,陈义依旧昏迷不醒。
他的呼吸微弱,脸色比纸还白,仿佛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
布衣老人和龙卫国站在床边,神情凝重。
军医刚刚又做了一次检查,摇着头出去了,现代医学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老先生,再这样下去……”龙卫国忧心忡忡。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床边,将那根乌木杠木轻轻地放在了陈义的身旁,紧挨着他的手臂。
就在杠木接触到陈义身体的瞬间。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根平平无奇的木头,忽然散发出一层肉眼难辨的微光。
一股磅礴而又混乱的黑气,从杠木中缓缓升腾起来,盘旋在陈义的头顶。
那正是被强行“抬”出来的皇城龙煞!
龙卫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掌握住了腰间的配枪。
但那股黑气并没有暴虐四散,反而象是找到了宣泄口,化作无数道细小的黑色丝线,缓缓沉入陈义的体内。
诡异的是,这些蕴含着恐怖怨念的黑气,在进入陈义身体后,并没有破坏他的经脉。
反而象是干涸龟裂的大地,迎来了第一场春雨,悄无声息地滋养着他那几近枯竭的身体。
与此同时,陈义胸口处,那枚【炎黄令】的轮廓也亮了起来。
一缕纯粹的紫金龙气从中溢出,与那些黑气交织在一起。
紫金龙气是君,皇城龙煞是臣。
君臣相遇,没有厮杀,只有融合。
龙煞中的怨念,被紫金龙气缓缓渡化,化为最精纯的能量。而那些历经六百年沉淀的磅礴龙气,则反过来修补着陈义近乎崩溃的身体。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惨白恢复了一丝血色。
“这……”龙卫国看得目定口呆。
“他以国礼待国殇,国殇亦以国运报之。”
老人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这小子,赌赢了。”
“他不仅是把龙煞‘抬’了出来,更是把它‘抬’服了。”
“从今往后,这道为祸六百年的龙煞,将成为他最大的助力。”
日落月升。
午门广场上的流水席,到了开席的时辰。
没有鞭炮,没有喧哗。
只有上百张桌子,上千道菜肴,在清冷的月光下,静静地散发着热气。
胖三、大牛他们七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就那么远远地站在帐篷外,看着这空无一人的盛宴。
一阵夜风吹过。
卷起桌布的一角,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客人,在这一刻同时入席,举起了酒杯。
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香火气,不再呛人,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详与庄严。
所有人心头那股因力竭而产生的烦躁与不安,竟在这阵风中,被悄然抚平。
他们知道。
客人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