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带着一层深沉的黛青,远处的鸡鸣尚未划破黎明前的寂静。
沈凌峰是被一阵轻轻的摇晃弄醒的。
他睁开眼,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高大敦实的轮廓。
是大师兄陈石头。
“小峰,醒醒,该走了。”陈石头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沈凌峰的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孩童刚睡醒的迷蒙,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清明,其实他根本没睡,只是在闭目养神。
当然,这片清明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被一层恰到好处的惺忪睡意所取代。
他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用软糯的童音应了一声:“大师兄……”
陈石头见他醒了,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去拿自己的东西。
沈凌峰飞快地穿好衣服,跟着大师兄来到了江边。
清晨的江风带着凉爽,吹在脸上,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一大一小两道水柱并排射出,划过弧线,落在滩边的石头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陈石头抖了抖身子,系好裤腰带,回头就看到沈凌峰有样学样地打了个哆嗦,正笨拙拉起裤子。
他忍不住笑了,俯下身正准备将小师弟一把抱起,却听到小师弟惊讶的喊声。
“大师兄,快来,你看那是什么?”
陈石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愣住了。
“大闸蟹?!”
河堤上、浅滩上那一个个青灰色的身影,在晨曦微光中横行霸道,虽然数量不像“蟹汛”那般夸张,但放眼望去,不到十米的河滩上,少说也有二三十只。
他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
“大师兄!别忘了,我们还要给饭店和造船厂送鱼。那才是正事!”
沈凌峰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陈石头脑子里的火热。
是啊!
红星饭店和造船厂还等着他们送鱼获呢,这些螃蟹虽然不少,但就算抓到天亮,也凑不上五十斤。
陈石头满脸的纠结,看着那些在滩涂上挥舞着大钳子的青壳家伙,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移开目光。
“你说的对,正事要紧。”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可惜了……”
“大师兄,”沈凌峰拉着他的衣角,仰起小脸,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们不抓,可以让别人抓啊!小芹姐,郑秀阿姨,她们两家都缺吃的,抓些螃蟹就能吃好几顿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陈石头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这就去告诉小芹和郑姐,她们肯定高兴坏了!”
说着,他拔腿就要跑。
“大师兄!”沈凌峰一把拉住了他,“你不能亲自去郑阿姨家!”
陈石头一愣,回头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想啊,”沈凌峰耐心地解释,“你一个大男人,天还没亮就去敲寡妇门,别人看到了会怎么说?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到时候对你名声不好,对郑阿姨名声更不好!”
陈石头黝黑的脸膛“腾”地一下红了。
他光想着帮人了,压根没考虑这些男女大防的弯弯绕。小师弟这么一点,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鲁莽了。
“那……那怎么办?”
“你去告诉小芹姐就行了。”沈凌峰指点道,“让她悄悄地去跟郑阿姨说。女孩家之间说话方便,别人也不会嚼舌根。”
想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另外,你去叫人的动静小点。要是知道了的人多了,她们就抓不到多少螃蟹了。”
陈石头看着小师弟一本正经的严肃小脸,心里咯噔一下,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学着沈凌峰的样子,把声音压得比蚊子还低:“晓得了,晓得了!听你的!”
这小师弟,真是越来越精了!
沈凌峰这才松开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实诚,嗓门又大,一激动起来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这种闷声发大财的好事,必须得悄悄的。
刘小芹为人善良,又和大师兄两情相悦,早晚会成为自家的嫂子。
郑秀不仅懂得感恩,能力也不错,是个可用之人。
至于棚户区里的其他人,抱歉,不熟,他也不是圣母,做不到普度众生。
他的善意,只会给予自己人或者那些值得投资的人。
看着大师兄猫着腰,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蹑手蹑脚地朝着刘小芹家跑去,沈凌峰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微笑。
…………
有了黄鱼车,原本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到了十来分钟。
黄浦江和张家浜交汇处的芦苇荡里,陈石头正忙得不亦乐乎。
二十个鱼钩,四个一组,分别绑在五根细麻绳上,形成了五个钓组。
有了“空间鱼饵”的奇效,他几乎一刻都不得闲,这边才刚把一挂排钩抛进水里,另一头最先下水的钓组早已有了动静。钩上的四条鱼在水中互相撕扯,没一会儿就耗尽了力气,正无力地漂着,等着他去收货。
沈凌峰也没闲着,就在刚才,他发现了芥子空间的一个新能力。
任何物品只要在芥子空间里存放一段时间,就会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