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桓轻笑一声,目光锐利地看着她:“端庄贤淑?静姝,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不必在朕面前说这些场面话。皇后的心思,韦家的野心,你我都心知肚明。他们仗着外戚的身份,在前朝结党营私,干预朝政,在后宫更是一手遮天,连朕的话,有时都敢阳奉阴违。”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朕虽为天子,却也并非事事顺心。韦家势力太大,东厂的谢九渊又虎视眈眈,朕需要一个能帮朕稳住后宫,制衡韦家的人。”
沈静姝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楚桓今日前来,绝非单纯的探望,而是想将她推到前台,成为对抗皇后和韦家的棋子。他之前的温情脉脉,不过是为了拉拢她,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用。
“陛下言重了。”沈静姝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清明,“臣妾只是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能在宫中安稳度日,已是陛下的恩赐。制衡韦家如此大事,臣妾实在无能为力。”
她刻意示弱,既表达了自己的“无能”,又暗示了自己“无依无靠”,把球踢回给楚桓。她知道,楚桓既然需要她这个棋子,就必然会给她相应的支持。
楚桓看着她怯懦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却也带着几分审视:“你不必妄自菲薄。你有美貌,有智慧,更有分寸,这就足够了。朕知道你在宫中孤立无援,往后,朕会多疼惜你一些。”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太监立刻呈上一个锦盒。楚桓示意太监递给沈静姝:“这是朕特意为你寻来的暖玉镯,质地温润,能滋养肌肤,也能安神定气,你戴着吧。”
沈静姝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羊脂白玉镯,玉质通透,雕着缠枝莲纹,一看便知价值连城。她起身行礼:“谢陛下赏赐,臣妾愧不敢受。”
“朕赏你的,你便收下。”楚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往后,你便是朕在后宫最信任的人。皇后那边,你不必怕她,若是她为难你,朕为你撑腰。”
这番话看似是承诺,实则是将她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沈静姝心中清楚,一旦她接受了这份“信任”,就必须承担起制衡皇后的责任,成为楚桓手中的刀。而刀,在完成使命后,往往会被弃之不用。
“臣妾遵旨。”沈静姝没有再推辞,将锦盒交给挽月收好,语气依旧温顺,“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托,安分守己,为陛下分忧。”
她没有明确答应制衡皇后,只是模糊地回应“为陛下分忧”,既给了楚桓台阶下,又为自己留了余地。
楚桓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能明白朕的心意就好。你刚病愈,身子还弱,朕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往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人来养心殿禀报。”
“臣妾恭送陛下。”沈静姝起身行礼,一直送到殿门口。
看着楚桓的仪仗渐渐远去,沈静姝脸上的温顺瞬间褪去,眼底只剩下冰冷的清明。她转身回到殿内,坐在椅子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心中思绪万千。
“娘娘,陛下今日对您可真好,还赏赐了这么名贵的暖玉镯!”挽月捧着锦盒,满脸欣喜,“有陛下撑腰,往后皇后和淑妃再也不敢欺负您了!”
“好?”沈静姝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这哪里是好,分明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挽月愣住了:“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赏赐,从来都不是白拿的。”沈静姝拿起桌上的暖玉镯,触手温润,却让她感到一阵寒意,“他赏我玉镯,许我承诺,不过是想让我成为对抗皇后和韦家的棋子。他需要我在后宫牵制皇后,平衡韦家的势力,好让他在前朝有更多的喘息空间。”
她顿了顿,继续道:“一旦我失去了利用价值,或者成为了他的威胁,这枚暖玉镯,就可能变成催命符。”
挽月脸色一白,有些惊慌:“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陛下的旨意,我们也不能违抗啊!”
“违抗自然是不能的。”沈静姝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但我们可以周旋。他想让我做棋子,我便暂时扮演好棋子的角色,但绝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们要利用他给的‘信任’和支持,暗中积蓄力量,培养心腹,等到有足够的实力,再摆脱棋子的命运。”
她握紧了手中的暖玉镯,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的墨玉兰花佩。楚桓的试探与利用,让她更加清楚,在这深宫中,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还有那位尚未真正联手的九千岁谢九渊。
“娘娘,那皇后那边……”挽月担忧道。
“皇后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沈静姝淡淡道,“她很快就会知道陛下今日驾临景仁宫,知道陛下对我的‘厚爱’。接下来,她的试探和打压,只会更加猛烈。我们要做好准备。”
正说着,林秀悄悄从后门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娘娘,皇后娘娘派人来了,说是请您去坤宁宫议事。”
沈静姝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楚桓刚走,皇后的试探就来了。这场围绕着权力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