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淋漓,及时行乐。
既然随时会死,那何需怕死?越危急时她越兴奋。
他这酒再危险,她饮得起。
司遥亦上前,与他的身子虚虚贴着,指尖拨弄他的耳垂:“知道啊,心上人就像公子在我心目中那般。而鸳鸯,就是公子视我为心上人,我也视公子为心上人。
“公子,我说得对么?”
书生嘴角笑意讥诮:“鸳鸯只在繁育期忠于彼此,下个繁育期来时,它们会另觅新欢,姑娘向往鸳鸯,莫非是想要露水情缘?”
露水情缘有什么不好?长久而偏执的情意才误人误己呢。
但钓鱼人都知道裹上鱼饵才能勾住鱼。再说,她这样的美'色做饵,书生也不全吃亏啊,司遥真挚道:“管它以后如何,眼下我的心里就只有乔公子你一人啊。”
这是真话,她描摹着这张俊美清晰的脸,停在他鼻梁上,他鼻梁真高、真挺,真好看啊。
人颀长清癯,鞋却很大。
喉结的棱角分明,方才她灌下的一口酒从他嘴角溢出一些,恰好停在他漂亮的喉结上。
司遥很想他啃一口。
她望着他的目光逐渐迷离,有了黏稠晦暗的情愫。
乔昫垂下眼看着她。
他接触的人里,多数都会伪装,遮掩人欲,尤其色慾。
他鲜少看到如此露骨的情慾,如肆意展开的春'宫图。
她看他时,痴迷的眼神极具欺骗性,乔昫有一瞬恍惚,道:“在下更爱丹顶鹤,一旦有了配偶便忠于彼此,直至死亡,姑娘可愿如此?”
“我们得先做一对鸳鸯,才能成为丹顶鹤啊?再说了,公子怎知道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呢……”
察觉书生的气息因为鸳鸯酿开始凌乱,她腔调亦慢得暧昧。
隐晦的快意从乔昫耳根开始蔓延,冲击至腰腹深处。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凝着她的目光中不再清白。
司遥心调雀跃地加速。
要扑倒她了吗?
她一定不会挣扎,若他同话本子里的男子那样想看她哭,同他讨饶,欲'仙'欲'死,涕泪涟涟。
她其实也可以装一装的……
司遥放柔姿态,抚上书生修长白皙的脖颈:“乔昫……”
她呢喃他名字,仿佛鬼怪在耳畔诱惑,乔昫未推开,她指尖便过分地游曳到他分明凸起的喉结处。
他颤了颤。
司遥气息跟着紧了一息。
书生的喉结在她柔软指下滚动,声线微变:“在下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一对鸳鸯至死不渝。”
司遥没心思听他絮叨,唇瓣贴上他的喉结,书生喉结再次滚动,擦过她唇瓣,仿佛他的手碾过她唇上,那一瞬司遥和书生同时颤了颤。
司遥怔了怔。
她没饮鸳鸯酿,依旧把持不住,这书生实在太诱人了。她多了一些耐心:“唔,是什么办法呢?”
书生稍低头,两人亲昵得似是交颈鸳鸯,但他却随时准备杀了她。他一字一句认真道:
“至死不渝,至死便可不渝。”
司遥读懂他这一句话里的含义,身上喧嚣的血慢下来。
起初她感觉后脊发凉,犹如在雪堆打滚,触到一条冬眠的白蛇,才发觉干净柔软的雪中藏着危险。
可她退一步,对上书生温柔的眼眸,白蛇不见了。
只剩干净无害的雪。
司遥想,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知道书生是贞洁烈男,没想到竟贞烈到此等程度?她不敢置信地问他:“若我只想要一场的露水姻缘,你就会那样做么?”
乔昫定定看着她。
“一定。”
他一定一定,会把做成灯笼,从此永远陪着他。
他也会永远只要她一盏灯。
永远。
司遥讶然与他对望,即便鸳鸯酿作祟,让他的眼尾甚至耳际、喉结都泛出糜丽绯红,但他无比冷静。
她当然不会觉得书生是在开玩笑,他大抵真的会在某一个被抛弃的深夜黯然在月下孑然独立,玉面上滑下一行破碎的泪,忧郁地赋诗一首,咬牙一跃解情愁……
那她可就罪大恶极了。
司遥虽想欺负他,也不顾自己死活地享乐,但她不会轻易害一个无辜之人。她语气软下:“一旦开始了你就无法接受结束么?”
“是。”
乔昫很笃定。
“司姑娘,你当真想要与我开始么?现在后悔,尚来得及。”
完了,他的声音更温柔了。
已有些含情脉脉了。
司遥狠心从那张脸上移开实现,戒备中犹带着对猎物的不舍。低垂长睫思忖着,要不,与他尽兴之后再设法做戏,让他先腻了她不就好了?这样他也不吃亏嘛。
她抬起眸看他:“我们可以先试一试的,不跟我试试怎么知道我跟你不适合厮守呢……”
乔昫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父亲虽是侯门出身,却极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曾说两人只有试过了才知道合不合适。
乔昫对此话深为认同,但看着司遥眸子深处的不甘和狡黠,他骤然打碎了这个念头。
眼里难得的温柔蛊惑悉数散去,覆上冷淡:“不需要。”
他走到灶房,利落拿起一把小刀在掌心划了一道,用放血的方式抵御情药。冷淡道:“适才的话都是为了让姑娘知难而退,在下对司姑娘无半分男女之情。望姑娘往后,别用下药这样下作的法子。
“但姑娘若只是玩弄人心、毫无真心,必将受人心背叛。”
血从他手上溢出,发白青衫沾染血污,依旧不损其高洁清傲。
司遥看着那袍角,垂落身侧的手渐次攥紧,微微法颤。
书生彬彬有礼,连她强吻他、给他下药都不表露生气,如今他说出“下作”这样重的话,大抵是厌恶透了她。但她脸皮厚,更从不以好人自居,因此丝毫不为之难堪。
她只是被他最后一句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