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仿佛此刻，他又真切地回到了那个让他心旌荡漾的瞬间。
“后来啊，跟你娘多接触了几回，她对我也是赞赏有加。我呢，就在你外祖跟前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这辈子就认准你娘这一个人，绝对不娶妾室。就这么着，没过多长时间，成亲的日子就定下来了。”
“成婚那天，我心里头那叫一个高兴，欢喜得没了边儿，一不小心就贪杯了，结果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等被人送进洞房的时候，我早就没了意识。”
“第二天大清早醒来，哎，我就瞧见你娘衣裳乱七八糟的，眼神空洞洞的，深得就跟那望不到底的黑洞似的。她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床边，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都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心里头着急又纳闷儿啊，再三追问下，她哭哭啼啼地跟我说，昨儿夜里我醉得死死的，后半夜突然闯进来一个黑衣人，对她……”苏海天讲到这儿，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复杂，愤怒与痛苦相互交织，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我一听这事儿，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怒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你娘那会儿整个人都绝望透顶，疯了似的跑到梳妆台前，抄起剪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边哭边喊着对不起我。”
“我哪能眼睁睁看着她寻短见啊，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她。我心里清楚，事儿既然已经出了，她就算死了又能咋样呢？况且咱俩才刚成亲，要是你娘在大婚第二天就出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忠勇伯府能轻易饶了我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呀！”
“没办法，我只能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劝她，让她别再想着自杀了。我还拍着胸脯保证，会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了，可说实话，哪个男人能真的做到对自己新婚妻子洞房夜被人玷污这种事儿毫不在乎呢？反正我是做不到。从那以后啊，我对她就越来越冷淡，心里头始终像横着一道沟，怎么都跨不过去。到后来，我连碰都不愿意再碰她一下了。”
苏海天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纠结的神情，眼神有些迷离，仿佛又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痛苦万分的回忆之中。
“约莫一个月后的某天，她在房间里冷不丁就晕倒了。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赶忙差人去请大夫。结果大夫一诊断，居然说她怀孕了！哈哈哈哈哈我心里清楚得很，我自个儿压根儿就没碰过她，她怎么可能怀上孩子？这不明摆着，这孩子铁定是洞房那晚那档子事儿留下的孽种嘛！”
“你说可笑不可笑，你外祖他们得知她怀孕的消息，竟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欢天喜地地送了一大堆补药过来。那天晚上，我实在是憋不住这口气了，就跟她大吵了一架。我质问她，她倒好，还执意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嘴里念叨着孩子是无辜的……哼！”
“当时我那火气啊，简直要冲破天灵盖了，一气之下，我后来就纳了妾。她父亲和两位兄长听说我纳妾，那可不得了，气得暴跳如雷，火急火燎地就冲到府里来，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要不是你娘在一旁拼了命地阻拦，他们估计能把我给生吞活剥了。她为啥要劝呢？还不是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被人糟蹋了，又怀上这野种，心里头愧疚，觉得对不住我！”
苏海天越讲越激动，情绪完全失控，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狰狞扭曲，仿佛那段过往正一点点将他内心的怨毒全都勾了出来。
“眼瞅着你娘快要临盆了，那个柳氏啊，早早地就买通了产婆。结果呢，你娘在生孩子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大出血，整个人一下子命就悬在了半空。”
“实不相瞒，这些事儿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可我就是没去阻拦柳氏。为啥呢？我心里头恨呐，恨透了你娘！我就想不明白，她为啥不把你打掉。要是她打掉你，我咬咬牙，说不定还能重新接纳她，我们这日子兴许还能像以前一样过下去。”
“可她倒好，一门心思就要把你生下来，还总念叨着孩子是无辜的。哼，她光想着孩子无辜，咋就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呢？我这心里头的苦，又有谁能懂？”
苏海天一口气把这些话全倒了出来，仿佛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怨恨也跟着一吐而尽。话音刚落，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苏妙颜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然而，她脸上的神情却如风云变幻的天空，不断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情绪。震惊如同惊雷乍响，在她眼底炸开；悲痛好似阴云密布，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愤怒则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她眼眸中烈烈燃烧。这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化作汹涌的海浪，在她心中疯狂翻涌，随时都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成拳头，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不公都攥在掌心。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像是要扎进肉里去，一道道血印逐渐浮现，殷红的血迹缓缓渗出。可她似乎浑然不觉，仿佛只有通过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才能勉强压制住内心那即将决堤、喷薄而出的强烈情绪。
苏海天像是被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彻底冲垮理智，终于把这些年藏在心底的事儿，毫无保留地倾吐而出。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被心魔缠上，神情变得无比怪异，紧接着便发出一阵癫狂的哈哈大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劲儿，仿佛他已被内心深处的黑暗完全吞噬。
苏妙颜望向苏海天，眼神里悄然浮起一丝怜悯。毕竟，原主的离世，苏海天难辞其咎。
她微微抬起手，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弹，那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决然。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