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深处，沈辰的石墨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目光，此刻比头顶悬浮的晶片更亮——那行临界反应式正随着源核的发烫，在他脑海里与前世实验室的碎片重叠。
“雪儿，把理宗的温度参数递给我。”他头也不抬，声音却稳得像定盘星。
岳雪儿从怀里掏出半卷泛黄的笔记，指尖触到沈辰递来的手时，能感觉到他掌心薄汗里藏着的震颤。
那是她从未在沈辰身上见过的——不是面对挑衅时的隐忍，不是破解丹方时的冷静，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灼热。
“看这里。”沈辰突然用石墨笔点向羊皮纸，“前世的托卡马克装置缺的是磁约束的临界点，可这里”他抬手指向晶片，那些流转的光带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墨前辈用星核碎片做了天然的能量缓冲层，灵力粒子的轨迹刚好能补上这个缺口。”
雷震天凑过来看了眼，大嗓门震得石壁落灰：“所以这破炉子真能烧出比雷火更猛的玩意儿？”白无尘的小本在他肩头抖了抖，这位向来沉稳的外门执事此刻眼睛发亮，笔尖在纸上狂草：“聚变产生的高能粒子流若用超导材料引导”
“不只是能量。”沈辰终于抬头，眼底有星子在烧，“稳定的聚变反应能形成自循环的灵力场，相当于给整个区域装了个灵力泵。”他的手指划过羊皮纸上的阵图，“等模型成型，别说炼丹炼器，就算是重建理宗当年的‘元素熔炉’”
“那就是永动之源？”岳雪儿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轻颤。
她父亲的笔记里曾提到过这个传说——能让灵力枯竭之地重获生机的神迹。
此刻看着沈辰笔下渐成的阵纹，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手腕说的话：“真正的大道，从不是守着老祖宗的残卷啃。”
“差不多。”沈辰的声音放软了些，“但前提是”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那是种类似于金属摩擦的尖啸，从遗迹入口方向刺进来，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雷震天的拳头“砰”地砸在石壁上，碎石飞溅：“哪个不长眼的——”
阴影里走出个人。
楚昭然。
他的玄色外袍沾着斑驳的血迹，手里攥着枚暗红的引爆符，符纸上的纹路像爬满蛆虫的伤口。
沈辰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天前外门任务时，这小子还主动帮他收集过超导材料的矿砂。
“对不起，沈辰。”楚昭然的声音像淬了冰，“我看过你写的《元素反应论》，也见过你用酸雾腐蚀三阶妖兽的鳞片。你说修仙是操控化学反应，可你知不知道？”他的喉结滚动，“昨天夜里，大长老跪在祖师堂哭了半宿。他说我们这一脉的‘九转玄功’，在你眼里不过是氧化还原的小把戏。”
引爆符在他掌心炸开幽蓝的光。
“我不愿看着宗门被你的异端颠覆。”楚昭然抬手按向石壁上的暗纹，“这遗迹的出口，封了。”
轰鸣声中，入口处的巨石轰然坠落。
岳雪儿扑过去想拦，却被一道冰刃逼退——那是楚昭然腰间新佩的法器，泛着玄冥宗特有的阴寒。
“好个‘不愿颠覆’。”沈辰突然笑了，笑声里淬着冰碴，“你当玄冥宗的‘虚空吞噬术’是来喝茶的？”他的手指快速在腰间的储物袋上划过，取出三枚刻着雷纹的阵旗，“雪儿护好白执事，雷大哥准备破阵——”
更阴寒的气息涌进来。
玄冥老祖踏过满地碎石，玄色道袍无风自动。
他的目光扫过悬浮的晶片时，瞳孔缩成针尖：“理宗的‘元素聚变核心’，果然在这里。”他抬手虚空一抓，黑色雾气从指尖涌出，所过之处，石壁上的青苔瞬间枯萎，连空气都发出哀鸣般的嘶响。
“虚空吞噬术！”白无尘的小本“啪”地掉在地上，“这是要把整座遗迹连人带阵一起抹成虚无！”
沈辰的额头渗出冷汗。
这招他在典籍里见过——玄冥宗镇派术法，专吞天地灵脉。
若让这团黑雾碰到晶片，别说模型，连反应式的碎片都剩不下。
“启动灵波干扰阵！”他大喝一声，三枚阵旗同时插入地面。
蓝色光纹如活物般窜出，在黑雾前织成网。
黑雾撞上光网的瞬间发出尖啸，像被烫到的蛇般扭曲着退缩。
“有点意思。”玄冥老祖眯起眼，“看来那老东西留了后手。”他屈指一弹，黑雾突然分裂成九股，从不同方向涌来。
沈辰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灵波干扰阵只能拖延，他需要时间——至少让太阳炉模型完成最后一步。
“雷大哥！”他转头吼道，“用你的雷火劈左边那股！雪儿，引动晶片的光带干扰右边！白执事，把温度参数给我！”
雷震天的拳头已经冒起噼啪的雷光，岳雪儿咬破指尖，血珠飞向晶片，那些流转的光带突然暴涨，像活过来的银蛇缠住黑雾。
白无尘连滚带爬捡起小本，把记满数字的那页撕下来拍在沈辰手里。
“成了！”沈辰的石墨笔最后一勾，羊皮纸上的阵纹突然泛起金光。
他抓起源核按在阵眼，大喝：“启！”
光芒乍起。
那是比正午阳光更炽烈的亮，刺得众人下意识闭眼。
等再睁眼时，晶片下方悬浮起个巴掌大的光球，里面有细小的粒子在疯狂旋转，像个微型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