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踏出晶球裂隙的那一刻,风停了。
不是寻常的寂静,而是连空气都凝固的死寂。
脚下玄天大陆的泥土本该蕴藏着微弱却绵延不绝的灵机脉动,如同大地的呼吸,可此刻,这片曾经生机勃勃的修真沃土,竟如枯骨般冰冷僵硬,毫无灵性跃动。
他低头,指尖轻触地面,一道淡金色的波纹自掌心扩散,却在半尺之内迅速溃散,像是被无形之物吞噬。
这道金纹,是“呼吸协议”的残留印记——青璃曾以母网之力,在大陆灵脉节点布下的生命共振场,如今却像垂死之人最后的心跳,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沈辰!”一声颤抖的呼喊自远处传来。
青璃踉跄奔来,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如纸。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血肉:“母网……七成区域失联!所有催化塔的蓝焰全熄了,不是故障,是被……被抽走了!像是整个世界被人掐住了喉咙。”
她指尖颤抖着划过地面,又一道金纹浮现,旋即黯淡,如同烛火将尽。
她眼中泛起血丝,声音几近哽咽:“它们在压制‘演化回路’……有人在阻止我们呼吸。”
沈辰没有回应,目光已投向天际。
九道银线,自厚重云层中垂落,贯穿山川、横跨大泽,如同九根冰冷的钉子,将整片大陆牢牢钉死在某种无形的枷锁之中。
银线表面流转着诡异的符文,不似修真界任何已知文字,倒像是某种高维逻辑的投影,在空气中留下轻微的扭曲波纹。
他瞳孔微缩,神识如针尖般探出,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回,识海竟传来刺痛。
“这不是灵气衰竭……”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得可怕,“是有人给这个世界,上了锁。”
李玄机不知何时已立于不远处,衣袍残破,胸口裂痕仍未愈合,却站得笔直。
他望向沈辰,眼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沉重的了然:“你猜得没错。这锁,三千年前就埋下了。”
他侧身,指向山谷深处:“灵枢子在等你。”
灵枢谷,藏于群山褶皱之间,一片被遗忘的古老遗迹。
石壁上刻满残缺阵图,线条繁复如神经网络,中心处一枚巨大的“源纹”已被抹去大半,只余下模糊轮廓。
一位白发老者盘坐于石台前,面容枯槁,双目却如古井深潭。
他未抬头,只是轻抚石壁,指尖划过一道断裂的符文链,低语如风中残响:“三千年前,初代织命者降临,立下‘天维禁令’:凡触及真实法则者,天地共诛。他们惧怕‘自演’,恐惧‘不可控’,于是织网锁天,以命运丝线为锚,将一切可能突破桎梏的灵机,尽数封禁。”
他终于抬眼,目光落在沈辰身上,竟带着一丝悲悯:“你回来了……可你不知道,他们一直在等你。等你再次触碰法则边界,等你成为那个‘异端’,然后——收网。”
沈辰沉默片刻,忽然蹲下,从地上拾起一片枯叶。
叶片边缘已被银线穿透,留下细小孔洞,内部灵脉干涸如焦炭。
他将其置于玉简之上,指尖轻点,一道微光流转,玉简表面浮现出复杂的数学符号与能量曲线。
他低声念出这个公式,声音如冰泉流淌:“法则通量衰减模型……银线不是封印本身,而是导管。它们在吸收灵机,转化为某种高维能量。”
他闭目,意识沉入微观层面,以“科学之魂”逆向解析银线结构。
神识如扫描电镜,穿透表层符文,窥见其内部竟由无数纠缠的“命运丝”编织而成,每根丝线都在以极低频脉动,周期精准——九息一次。
九息。
他猛然睁眼,瞳孔深处燃起冷焰。
“熵变呼吸律……大陆灵脉的自然节律,也是母网演化的基础频率,正是九息一轮。可这些银线的脉动,相位完全相反!它们不是在共鸣,是在共振吞噬——用我们的呼吸节奏,反向抽干我们的生命能量!”
青璃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它们不是在封锁,而是在‘饲养’?把整个大陆当成能量池?”
“更准确地说,是‘驯化’。”沈辰冷笑,指尖在玉简上划出一道反向波形,“既然它们依赖我们的节律,那就让它们尝尝——节奏错频的滋味。”
他并指如刀,灵力灌注玉简,一道逆向震荡波被编码进公式核心。
紧接着,他将玉简猛地插入地面一道灵脉残痕之中。
“嗡——”
大地微微震颤。
九道银线同时泛起微光,其中一根,脉动频率竟出现了一瞬的紊乱。
沈辰嘴角微扬。
锁链再牢,也是由规律构成。
而规律——正是科学的领域。
沈辰的指尖还残留着玉简碎裂时的灼痛。
就在他将逆向震荡波注入灵脉残痕的刹那,天穹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没有雷霆,没有怒吼,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存在”自虚空中凝聚——织命者的投影降临了。
它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团由无数命运丝线缠绕而成的人形轮廓,每一根丝线都闪烁着冰冷的逻辑光泽,仿佛宇宙本身的意志在此具象化。
“停。”
一字落下,无风无火,却似万古寒冰骤然封镇。
九道银线同时爆发出刺目光芒,如九根巨针贯穿天地经络,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