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他的酒量远非凤弥可比。每次凤弥兴致勃勃带着她那清甜如水的“好酒”来林溪殿挑战,最终总能“赢”得临昭“酩酊大醉”,不过是那骄傲的战神殿下,在不动声色地纵容着那位小殿下罢了。
“你……在生气吗?”于兮望着他脸上染上落寞的侧影,轻声问道。临昭,你知道吗?有时凤弥的性子,与你真的很像。开心时要饮酒尽兴,难过时更要借酒消愁。今日这般光景,又有什么值得开怀畅饮的呢?多半是后者吧。那些她虽未亲历却已听闻的纠葛……你是在气凤弥未能察觉你的不悦,未能像你纵容她那般来安抚你?还是……在气垠玄神尊面前,她最终选择的教导者,不是你?个中缘由,或许只有你自己才真正明了。
“什么?”临昭手腕猛地一抖,酒液险些泼洒出来。他迅速稳住酒瓶,将其放回桌面,带着几分醉意的惊讶看向于兮。
“因为凤弥,有时与你真的很像。”于兮说出了心中所想。
“是吗?”临昭闻言,转过头,带着醉意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嗯。”于兮坦然地回视,给予肯定的答案。
“要喝点吗?”临昭的目光落在桌上琳琅的酒瓶上。
“不用了。”于兮浅笑着摇头。她深知临昭所饮之酒皆非寻常,否则这林间也不会弥漫如此浓烈的酒香,“你是知道的,我酒量浅薄,沾杯即醉。”
临昭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并未强求。于是,溪畔又恢复了之前的静谧。临昭一杯接一杯,任由酒意浸染思绪;于兮则安静地守在一旁,目光温柔而专注,仿佛要将这微醺的战神身影,连同这流淌的碧溪、飘落的花瓣,一同镌刻入心。
灵虚殿内。
“许渊?”垠玄看清来人,颇感意外,“你不是在净渊殿教导凤弥那丫头吗?怎有空来我这里?”他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调侃。
“表象之下,另有乾坤。”许渊的声音沉凝,开门见山。
“不会吧?”垠玄心头一跳,一个念头浮现,‘莫非连你也觉得凤弥太过顽劣,束手无策了?’后面这句他并未出口。许渊所言本指萧问一事,垠玄却理解岔了。
“非也。”许渊吐出两字。垠玄明显松了口气,不是就好!然而这口气还未喘匀,许渊接下来的话,却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你说什么?凤弥身上……有魔气?!”垠玄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或是许渊说错了。但许渊沉静如渊的目光告诉他,这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凤弥是根正苗红的上神,神力纯净,除非……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般窜入脑海,他不敢再想下去。
“赤墨莲。”许渊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重若千钧。
“赤墨莲?!”垠玄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你是说……凤弥中了赤墨莲之印?!”那不是唯有魔尊萧问方能施展的、早已失传的禁忌封印吗?萧问被主神封印时,凤弥尚未降世!在此之前,他也从未在凤弥身上感受到丝毫魔气!垠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强自镇定,追问道:“难道……凤弥无法自如掌控神器,竟与此印有关?!”这背后的阴谋,远比他之前预想的要可怕深沉得多!
许渊沉默。这与他推测的结果一致。垠玄见他不语,心沉到了谷底,语气急促地问道:“有把握化解吗?”
八千多年光阴,于神只漫长的生命而言,说长不长,说短亦不短。记忆回溯,八千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主神以无上神力封印萧问,赤墨莲随之销声匿迹,魔器暗魂鞭、萧魂笛亦被相继封印,仅余血雨伞、暗影刀在魔界左护法扶婉、右护法纪舒之手。
如今赤墨莲重现于世,只有一个解释——封印萧问的结界,已经开始松动了!寻找那至关重要的“魔心”必须加快!若被魔界中人,尤其是那两位心思诡谲的护法抢先得手……后果不堪设想!这其中的凶险,无需多言,两人心中皆如明镜。
“有。”许渊的回答斩钉截铁,并非安慰,而是源自绝对实力的自信。
垠玄紧绷的心弦终于稍松,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你且安心在净渊殿助凤弥解除封印。搜寻魔心下落之事,交给我与临昭便是。”许渊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身形化作一道蓝芒,瞬息间消失在灵虚殿中。殿内,只余下垠玄紧锁的眉头和满室的凝重。窗外,神界的天空依旧澄澈,却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