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非君子所为。”
怡鸢顺着涵应那几乎能冻结灵魂的目光望去。
当看到那道熟悉的、带着玄铁般沉重冷硬色泽的身影,带着一丝猝不及防被戳破的狼狈和强撑出来的桀骜不驯,从浓重的阴影中一步步走出时,她瞳孔骤然收缩,惊愕得几乎失语!
凌归?!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他一直都在?!
凌归被涵应当场点破,仿佛被当众剥去了所有伪装。
一股被冒犯的暴怒瞬间冲上头顶,紧接着是面对怡鸢那震惊目光时涌起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难堪与羞耻。
他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与酸涩,努力挺直脊背,维持着惯有的孤高姿态走了出来,只是那眼神却如受惊的野兽般闪烁不定,不敢与怡鸢对视,只冷冷地、带着挑衅地扫过涵应。
“凌归仙君?”
怡鸢看着他,秀眉紧蹙,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困惑,更夹杂着一丝清晰可辨的、被侵犯了界限的愠怒,“你……你偷听我们谈话做什么?”
那句脱口而出的“我们”,在她自己和涵应之间,下意识地划出了一道无形的、将凌归隔绝在外的界限。
“我们”!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凌归心上!
无比刺耳!
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狼狈与不甘!仿佛在赤裸裸地宣告,他才是那个多余的外人、那个鬼祟的窥视者!
一股邪火混合着尖锐的酸涩猛地窜起,烧毁了他的理智。
他几乎是立刻竖起了全身的尖刺,用一种更加傲慢、更加蛮横无礼的语气来武装自己,掩饰内心的慌乱与羞恼:“要你管!本君不过是……途径此地,觉得此处风景尚可,驻足片刻罢了!谁有闲心偷听你们?!”
他下巴高高扬起,试图用睥睨的姿态掩盖心虚,“怎么,这仙界回廊,写着你怡鸢妖君的名字,本君还走不得了?”
涵应平静地看着凌归这副色厉内荏、浑身炸毛却又透着几分可怜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悲悯的了然微光,似乎早已看穿这层脆弱的伪装。
他无意拆穿,只是对着凌归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如古井无波:“凌归仙君,久仰。”
姿态不卑不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凌归也只得压下翻腾的心绪,勉强回礼,声音干涩:“羽王殿下。”
两人这简短的、冰冷的招呼,如同投入万载冰湖的石子,未能激起任何涟漪,反而让周围的空气更加凝滞沉重。
涵应的目光在凌归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眼神深邃得可怕,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骨骼,直抵灵魂深处某个被冰封的角落,带着一丝审慎的打量,一丝沉重的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与……了然。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了目光。
涵应似乎已完成了此行唯一的目的,再无逗留之意。
他对着怡鸢和凌归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却带着决绝的疏离:“若无他事,本王先行一步。”
眼看涵应的身影即将融入云雾,怡鸢心中的疑团非但未解,反而因他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拜和未尽的话语,膨胀成了巨大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
她急切地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羽王殿下请留步!”
她紧紧盯着涵应即将消失的背影,仿佛要穿透那层云雾,“您刚才……还有事情未曾言明!那铃铛和剑……您为何……您认识它们?您认识……‘她’吗?”
那个“她”字,问得艰难而迷茫。
涵应的脚步,在云雾边缘微微一顿。他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在飘渺的云雾中显得异常沉重,仿佛背负着万古的沧桑与秘密。
声音传来,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疲惫与无奈,如同亘古的风吹过神战的废墟:“有些事,如同这眼前的云山雾海,强行拨开,反失其真,徒增烦扰。真相……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时机到了,自会破土。迟早会知道。”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缓缓转过身。
目光先是掠过凌归,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最终,深深地、无比复杂地落在了怡鸢身上。
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太多难以言说的东西——是跨越了漫长岁月长河的深切怀念,是对命运无常的深沉悲悯,更有一种如释重负、仿佛在无边黑夜里终于寻回失落星辰般的欣慰。
他对着怡鸢,轻轻地、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却足以穿透灵魂的语调,吐出了那个仿佛蕴含着无尽魔力与悲伤的名字:
“还有……凤弥……”
(他没有说出“好久不见”,但那一刻的眼神——穿越了生死的界限,饱含着千言万语的沉重与温柔——已胜过世间所有的问候与告别。
“保重。”
话音未落,涵应的身影已彻底化作点点如梦似幻的月白流光,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那翻涌不息的浩瀚云海之中,再无踪迹可寻。
只留下那句如同谶语般的“真相迟早会知道”,和那一声轻唤“凤弥”,如同两颗威力巨大的寒冰陨石,狠狠砸落在怡鸢和凌归的心湖中央,瞬间冻结了一切,又猛地炸开,掀起滔天的混乱巨浪与无尽的冰冷迷雾!
怡鸢呆立原地,如同被无形的九天玄冰击中。
脑中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