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宫深处，夜凉如水。
凤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庭院中，周身还残留着一丝魔界特有的阴冷气息，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低落。
她没有找到魔族七煞，复仇的目标如同泡影般消散，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那个被她强行压下的、关于“谁替她报了仇”的猜想，如同藤蔓般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小丫头，回来了？”
临昭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慵懒，从廊下的阴影中传来。
他斜倚着朱红的廊柱，漆黑的头发在月光下流淌着清辉，眼神却锐利如鹰，轻易捕捉到了凤弥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迷茫和失落。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魔界之行……不顺利？”
凤弥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临昭。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挫败，有疑惑，更深处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理清的……
委屈？
她沉默片刻，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质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临昭，你说……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虽然没提名字，但两人心知肚明那个“他”指的是谁。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几分。
临昭心中了然。
看来凤弥在魔界得到的线索，让她不得不再次正视那个冷酷神尊的影子。
他不动声色，反问道：“哦？为何会突然这么问？”
他引导着，同时仔细观察着凤弥的反应。
凤弥深吸一口气，将魔界探听到七煞已死、纪舒并未追究的消息，以及自己那荒谬又挥之不去的猜想，简洁地说了出来。
她的语气带着困惑，也带着一种不愿承认的烦躁。
听完凤弥的叙述，临昭心中几乎立刻有了定论。
这行事风格，这悄无声息、不留痕迹的手段，除了那个冰块脸，还能有谁？
许渊那家伙，表面冷酷无情，实则……
哼！临昭暗自腹诽，但面上依旧平静。
他看着凤弥那纠结矛盾的神情，没有直接点破，而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一种近乎引导的语气说道：
“有些事情，小丫头，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他并非要为许渊辩解什么。
许渊回归后对“怡鸢”的伤害，那番冷酷无情的宣言，临昭同样耿耿于怀。
凤弥的直觉，往往很准。
只是这个事实，对此刻满心怨怼的凤弥来说，恐怕难以接受。
凤弥愣住了。
“是吗？”
她喃喃重复，像是在问临昭，更像是在拷问自己的内心。
真的是他吗？
那个宣告“凌归已死”的人，那个迎娶慕湘的人，那个将她视为“纠缠不休”
会为了“怡鸢”去魔界深处，无声无息地抹杀掉曾经的仇敌？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荒谬，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让她心慌意乱的可能性。
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月光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映照出内心的挣扎。
临昭看着这样的凤弥，心中轻叹。
他走上前，刻意打破了沉重的气氛，语气恢复了惯有的轻松，带着兄长般的关怀：
“好了，小丫头。”
他拍了拍凤弥的肩膀，试图传递一丝暖意，“难得那些糟心事暂时告一段落，天界也换了新气象。别总把自己困在过去那些泥潭里。活着，就该往前看，开开心心的，每一天都该珍惜。不然……”
他顿了顿，声音放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和感伤：
“不然……于兮那丫头知道了，也会难受的。”
“于兮……”
听到这个久违的、温柔的名字，凤弥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如同冰封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那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眷恋和无尽的遗憾。
那个总是温柔浅笑、默默守护着所有人的姐妹，那个为了守护临昭而灰飞烟灭的傻姑娘……
“其实，”
临昭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释然的坦诚，也带着解开自己心结的意味，“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关于当初……在神界最后那一战。”
凤弥抬眸看向他，眼神专注。
“许渊他……”
临昭斟酌着字句，语气平缓而肯定，“并不是故意要伤我。更准确地说，杀我……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逼他做的。”
凤弥的瞳孔微微放大。
虽然她隐隐猜到当年之事必有隐情（垠玄的态度，许渊背负的沉重），但亲耳从临昭口中听到“是我逼他做的”，冲击力依旧巨大。
“当时的情况……太过凶险。”
临昭没有详细描述赤墨莲的恐怖和魔心的威胁，只是简单道，“那是唯一能重创魔心、为神界争取时间的办法。我强行将魔心锁在体内，但时间不多了。许渊他……他一开始是拒绝的，非常激烈地拒绝。是我……用尽了办法，甚至用上了激将法，才逼他……最终下了手。”
临昭看着凤弥眼中翻涌的震惊、了然和更深沉的复杂情绪，苦笑了一下：“所以，别再把那件事完全怪在他头上了。那是我临昭自己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