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我们一起。”
他说。
孟听雨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她的仇,就是他的仇。
她的恨,他来终结。
那个叫林砚的男人,他的盛宴,结束了。
接下来,该他付出代价了。
京城,顾家书房。
夜色通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内的一切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顾承颐坐在书桌后,指尖下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点,发出的声响规律而又空洞。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
在孟听雨那近乎神迹的药膳调理下,他不仅摆脱了轮椅,身体机能甚至比常人更加强健。
可他的脑海中,却始终有一块无法触及的空白局域。
那段属于平山镇的记忆,那段他作为“阿颐”与她相知相恋的时光,像被一层厚重的、无法穿透的浓雾笼罩。
这成了他心中最大的遗撼。
他能感觉到那片空白里藏着对他而言无比珍贵的东西,是他灵魂缺失的一部分。
他闭上眼,试图强行撕开那层迷雾。
零星的、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一间简陋的小屋,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还有她温柔含笑的眉眼。
画面刚要变得清淅,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便从太阳穴深处猛地炸开。
“唔……”
顾承颐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瞬间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苍白的颜色。
冷汗从他额角渗出,顺着清瘦的脸颊滑落。
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
云百草说过,他当时受到的刺激太大,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主动封存了那段记忆。强行回忆,只会适得其反。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孟听雨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他苍白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头。
她心中一痛,快步走上前,将温热的汤碗放到桌上,伸出微凉的手,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
“又头痛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
顾承颐睁开眼,抓住她揉捏的手,将脸埋进她柔软的掌心,象一个寻求慰借的孩子。
那股熟悉的、让他安心的馨香,瞬间抚平了他暴躁的神经。
“我只是……想不起来。”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挫败与无力。
他可以破解世界上最复杂的科研难题,可以设计最精密的商业陷阱,却无法找回一段属于自己的记忆。
孟听雨看着他眼底的痛苦和渴望,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知道他在执着什么。
他不是在意那段记忆本身,而是在意那个曾经与她相依为命的“阿颐”。
他害怕自己不是他。
他害怕现在的顾承颐,会让她失望。
孟听雨俯下身,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
“承颐,我们回一趟平山镇吧。”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回到我们开始的地方。”
顾承颐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邃的墨眸中,瞬间迸发出一道亮得惊人的光芒。
回平山镇。
这个念头,象一颗被埋藏许久的种子,在听到她话语的瞬间,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但那光芒只持续了片刻,便被一丝担忧的阴霾所取代。
“可是……我的身体……”
他担心触景生情,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他害怕那剧烈的头痛会再次将他吞噬,更害怕,万一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孟听雨看穿了他所有的不安。
她握住他微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传递着力量与安稳。
“别怕。”
她的目光清澈而又笃定,象一汪能倒映出他所有脆弱的深潭。
“无论想起了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好的,坏的,我们一起面对。”
顾承颐看着她,心底所有的焦躁与不安,都在她这句承诺中,被彻底抚平。
他反手握紧她的手,十指紧扣。
“好。”
一个字,是他全部的信任与托付。
这个决定,得到了顾家和云家所有人的支持。
顾家老爷子大手一挥,直接给他放了长假,让他安心“找回忆”。
云百草更是特意为他调配了一个安神醒脑的香囊,用的是最顶级的沉香和几种秘传的药材,说能在他心神激荡时,护住他的心脉。
出发前一天,顾承颐将公司和实验室的所有事务,都条理清淅地交接给了副手。
他站在自己一手创建的科研帝国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一次,他不想做那个运筹惟幄的顾工,不想做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先生。
他只想做孟听雨的“阿颐”。
他们没有带任何随从,甚至连司机都没有用。
就象一个最普通的家庭,顾承颐开着一辆低调的越野车,载着孟听雨和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