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辽东府头一回传报的时间算,辽东府是寒露后两日陷得,再之后没传过一道摺子。
已过快二十日,重阳节前的头三日,辽东府有消息了,还是个震动朝野的大消息!
千名辽东府军士押著数十个韃子驻扎在京外南苑,明日將在正阳门检阅。
头一天晚上,嘉靖让首辅夏言和兵部尚书王廷相齐去南苑劳军。
“夏大人!王大人!”
辽东府都指挥僉事曾铣候在大营外迎接。
兵部尚书王廷相颇为激动,执起曾铣的手不放,
“子重,辽东府如何?”
曾铣震声道:“入城的韃子已被杀净!辽东府军民上下一心,樊总兵又命我们开城迎敌,打得韃子措手不及!这数十个战俘是要上献给陛下的!”
“好!”王廷相一连说了三个好,眼中噙著泪。自听闻辽东府陷落,王廷相吃不好睡不好,今日知晓辽东府守住,心中石头总算落下!
王廷相紧握著曾铣的手,全忘了一件事。
何以被打溃的辽东府,转眼间有如神兵天降呢?
不过,自有人没忘。
夏言冷冷瞧著这一切。
按理说,派兵部尚书来劳军已是最高规格,何必再让首辅来呢?
偏偏嘉靖就是要让夏言好好看看,没了你夏言,朕能不能办成事。
王廷相激动,引得曾铣同样颇为动容,整理好情绪后,
“夏大人,王大人,请。”
夏言:“给將士们带的酒肉,找人分了吧。”
曾铣高喊;“御赐的酒肉!今日准你们吃喝个痛快!”
大营上下爆发山呼海啸的欢呼!
千人將士从辽东府行军到京城,沿途各路没有一点动静,最起码,堂堂大明內阁首辅夏言完全不知道!
夏言心中憋著火,他倒要看看,这齣戏要演成啥样!
军帐內,都指挥僉事曾铣奉迎夏言坐在主位,自己坐在右手侧,王廷相坐在左手侧。
曾铣其人嘉靖四年中进士,嘉靖十三年以监察御史巡按辽东,辽东大事小情,他无一不懂。
“我等將士在前衝锋陷阵,幸有诸位大人在京鼎力支持,”说著,曾铣起身,“子重代辽东府將士谢夏大人、王大人!”
王廷相虚扶起曾铣,
“我们有何助力?”
曾铣颇为激动,“若不是有粮食和援军输到,我们绝顶不住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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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廷相暗想,
是户部的三十万两和陛下的二百五十万两,合计二百八十万两。
“子重哪里的话,辽东府为京城肘腋,打断骨头连著筋,岂能坐视辽东府被攻陷?二百八十万两,砸也能给韃子砸死!”
曾铣眨眨眼,眼中流露迷茫。
夏言在旁观察曾铣,瞧出了不对劲,
在夏言印象中,曾铣是能做事的人。
可曾铣已去辽东府五年之久,夏言也说不准。
毕竟严嵩变了,樊继祖变了,曾铣如何不能变?
王廷相问道:“京中尚且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不过上千韃子,怎会攻陷辽东府呢?”
曾铣咬牙道:“我们全被算计了!”
“算计?难道不是因樊继祖和周怡之爭吗?樊继祖坚壁清野,周怡非要开城击敌,这才卖出破绽。” “您没看樊总兵和周怡的军报吗?”
曾铣忍不住问道。
从方才开始曾铣就觉得不对劲,王廷相说的话,他越听越糊涂。
什么二百八十万两?什么樊继祖和周怡之爭?
见到曾铣的奇怪反应,夏言坐正身子。
曾铣继续道:“樊总兵坚壁清野是在全营上下议定的,当时周怡也在场,谁都不傻,坚壁清野是最好的选择。”
“那开城门又是怎么回事?”王廷相浑身发凉。
曾铣也懵了,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是我们接到了大同求援,说是吉囊起兵五千强攻大同!”
“吉囊?大同?!”
王廷相惊声道。
吉囊和大同,单拎出来一个说,已经够敏感了。
凑在一起说,则更为敏感!
韃子的首领便是吉囊,吉囊和俺答两兄弟驻牧河套,雄视中原。
嘉靖三年,大同府军队不满巡抚苛政,举兵造反,是为大同兵变。吉囊介入此事收拢逃兵,收拢的净是懂边政的大明將士,对九边了如指掌!
经这事后,吉囊对边关的威胁更大!
王廷相手心冒汗,
试想一下,若自己也在场,听闻吉囊大举进攻其最了解的大同府,该是何反应!
没有选择!只能
“救!”曾铣沙哑,仿佛回到了刀光剑影的那一夜,“周怡说必须要救!吉囊对大同边防了如指掌,又生出张瓚之事,大同形同虚设,五千人足以攻破大同府!樊总兵也是这意思!不能眼睁睁看著大同陷落!”
夏言握紧拳头。
合著樊继祖和周怡自始至终是共进退的!
那三篇军报又是怎么回事?!
“然,然后呢?”王廷相更沙哑。
曾铣苦笑:“正值深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