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29日,凌晨的魔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但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私立瑞安妇产医院楼层,却灯火通明,空气里混合着有安神效果的淡淡薰衣草香氛,试图安抚每一位在此等待新生命降临的家属的焦虑。
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产房大门仿佛一道界限,分隔开已知的等待与未知的结果。
等候区装修得如同五星级酒店的行政酒廊,真皮沙发、大理石茶几、墙上挂着抽象派艺术真迹,但再舒适的环境也无法完全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期待。
黄大楼,这位在商海沉浮半生、见惯风浪的潇洒的中年男人,此刻却无法安坐。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中山装,每一颗纽扣都一丝不苟地扣紧,头发用发蜡梳理得油光锃亮,但不断踱步的动作和频繁看向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手表的行为,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他的妻子苏晴,坐在最靠近产房的沙发上,双手紧紧攥着那支限量版爱马仕凯莉包的包带。
她的目光几乎黏在了产房门口那盏醒目的指示灯上,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女儿的情况。
一旁,张承文和王彩霞安静地陪着。
张承文偶尔会站起身,拍拍老友黄大楼的肩膀,用男人间的方式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老黄,放宽心,现代医学发达得很。”
王彩霞则更细腻些,她坐到苏晴身边,低声说着宽慰的话:
“小彗年轻,身体底子又好,肯定顺顺利利的,我生小杭那会儿,也折腾了大半天呢。”
她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量,稍稍缓解了苏晴的一些紧张。
“都进去三个多小时了这也太慢了。”
黄大楼终于停下脚步,声音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他视女儿黄钰彗为掌上明珠,也是非常关心。
“头胎是慢些,医生说了,一切指标都正常。”
王彩霞再次温声安慰,递上一杯温水。
就在气氛愈发凝滞时,一阵急促却异常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等候区的寂静。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张杭的身影出现在走廊转角。
他显然是刚从个重要场合赶来,一身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领带一丝不苟,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风尘仆仆。
他的步伐很快,却不见慌乱,每一步都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身后半步,跟着曹文,曹文手里还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显然随时准备处理公务。
“爸,妈,爸妈。”
张杭走到近前,简短地打了招呼。
但当他的目光扫向那扇紧闭的产房大门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紧绷,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情绪。
他不需要过多言语,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给这场等待注入了一根定海神针。
“情况怎么样?”
“刚有护士出来说,宫口开全了,在用力了,让我们再耐心等等。”
苏晴连忙回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张杭微微颔首,没有再坐下,而是径直走到产房门口,距离那扇门仅一步之遥,静静地站着。
他挺拔的背影如同山岳,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气场,让原本还有些絮叨的等候区彻底安静下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考验着门外每个人的神经。
突然,灯熄灭了。
紧接着,产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名戴着浅蓝色口罩的护士抱着一个用淡蓝色襁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小襁褓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却也真诚的笑意:
“恭喜各位,母子平安!是个大胖小子,六斤五两,非常健康!”
一瞬间,等候区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了。
苏晴第一个冲上前,喜形于色,伸出双手:
“哎呦,我的大外孙!快,快让姥姥抱抱!”
然而,护士却微微侧身,礼貌但异常坚定地重复了产妇的嘱托:
“非常抱歉,产妇黄女士特意再三嘱咐过,必须要孩子爸爸张杭先生第一个抱孩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聚光灯般聚焦在张杭身上。
张杭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那是一种被重视、被依赖的满足感。
他上前一步,动作相较于他平日处理公务时的干净利落,显得小心翼翼。
他伸出双臂,如同接过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极其轻柔地从护士手中接过了那个小小的婴儿。
小家伙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皮肤还红红的、皱皱巴巴,眼睛大大的,小嘴巴无意识地嚅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张杭低下头,凝视着臂弯里这个脆弱而又充满生命力的小东西。
他那双在商场上惯常洞察人心、充满算计与决断的眼睛里,此刻冰雪消融,溢满了柔软。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婴儿温热柔软的脸颊,仿佛怕惊扰了他的安眠。
随即,他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轻声说道:
“张文高,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愿你一生遂顺,高处不胜寒时,亦有温情相伴。”
这番话,不像他平日杀伐决断、言简意赅的风格,却格外真挚,仿佛蕴含了一位父亲对儿子最朴素的祝福和最深的期许。
说完,他小心地将孩子递给了早已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