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等着!我就算死了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
林家栋最后的咒骂被法警拖走了。
旁听席上,顾清宴脸黑得像锅底,拳头捏得咯咯响。
他盯着陈白露,就怕这女人心里难受。
哪知道陈白露眼皮都没抬。
她慢条斯理地收拾好桌上的材料,站起来,拍了拍衣角根本不存在的灰,转身就走。
阳光照在她脸上,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好像刚才被骂的不是她,好像那八年的憋屈都随着法槌那一响,彻底了结了。
法院门口,太阳毒得很。
顾清宴紧走两步赶上她,压低声音:“没事吧?”
陈白露这才抬眼看他,忽然笑了:“能有什么事?走,吃饭去,今天我请客!唐律师,还有诸位法务,阿强,大家都一块儿,今天谁都不许跟我客气!”
她声音清亮,带着一股子扬眉吐气的爽利劲儿。
唐律师推了推眼镜笑,阿强也憨厚地点头。
几个人边说边往台阶下走,正商量着是去吃粤菜还是川菜——
“陈白露!我跟你拼了!!”
斜刺里猛地窜出个黑影!
是林翰那老东西!
他手里攥着把磨得锃亮的长刀,眼睛血红,满脸狰狞,不管不顾地朝陈白露后腰捅过来!
“操!”
顾清宴骂了一句粗话,想都没想,一把将陈白露狠狠往旁边一推!
他自己却来不及完全躲开。
“嗤啦——!”
长刀划破他左臂的西装袖子,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顾少!”
阿强眼睛都红了,像头被激怒的豹子猛扑上去,一脚踹在林翰腿窝,反手拧住他胳膊,夺下凶器,把人死死按在地上!
“清宴!”
陈白露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看见顾清宴胳膊上那道血口子,心猛地一沉。
血淌得挺凶,她脸都白了,但手一点没抖。
冲上去就扯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动作利落,没有半点犹豫,三下五除二给他捆在伤口上方,用力勒紧!
“忍着点!”她声音有点急,但异常镇定。
顾清宴疼得龇牙咧嘴,嘴里却不闲着:“妈的,这老东西,够阴的!阿强,给老子按住了,别让他跑了!”
“放心顾少,跑不了!”
阿强膝盖顶在林翰背上,把那老东西压得直翻白眼。
周围人都看傻了。
唐律师已经打完报警电话,擦着冷汗:“疯了,真是疯了……”
警察来得很快。
林翰被铐起来时还在嘶吼:“她害我儿子!她害我全家!我要她偿命!”
为首的警察看一眼顾清宴血糊糊的胳膊,眉头紧皱:“先送医院!其他的回所里说!”
医院急诊室,消毒水味儿冲鼻子。
医生剪开顾清宴的袖子,伤口露出来——挺长一道,皮肉都翻着。
“得缝针。”医生说着就准备麻药。
顾清宴额头冒汗,却嘴硬:“缝就缝,多大点事儿。”
陈白露就站在旁边,看着他胳膊上那狰狞的口子,看着他忍痛绷紧的下颌线,心里那点因为胜诉刚升起的轻松,一下子全没了,堵得厉害。
缝针的时候,他一哼不哼,她就盯着医生的手,一针,两针……足足缝了十二针。
每穿一次线,她的心就跟着揪一下。
等包扎好,从医院出来,车里,顾清宴活动了一下裹着纱布的胳膊,扭头看一直沉默的陈白露,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逗她:“喂,你绷着个脸干嘛?我这不好好的?就是可惜了这件西装,定制款的。”
陈白露没接他的话茬。
她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亮得惊人
“顾清宴。”
“嗯?”
“你为什么要挡那一下?”她问得直接。
顾清宴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个痞痞的笑:“哪有为什么?我还能看着你挨捅?”
“那你就不怕真被捅出个好歹?”她追问,声音有点紧。
“怕个球!”顾清宴满不在乎,“老子命硬得很!再说了……”
他顿了顿,收起玩笑,看着她,眼神难得认真起来:
“你好不容易从那泥坑里爬出来,眼见着要过上好日子了,我能让那老瘪三再给你添堵?”
陈白露听着,没说话。
车厢静了几秒。
然后,她忽然伸手,捧住了顾清宴没受伤的那侧脸。
手心微凉,动作却坚决。
在顾清宴错愕的注视下,她凑过去,在他唇角很快地、重重地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
“顾清宴,”她看着他,眼里像落了星子,亮得坦荡,“你今天……挺男人的。我记着了。”
说完,她松开手,坐直身子,脸上微热,却强作镇定看向窗外。
顾清宴彻底怔住。
这是陈白露第一次主动吻他。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唇角,那一点柔软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
好几秒后,他才低低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