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真心实意。那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老猫的脚步,似乎慢了那么一丝丝。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死人样,但耳朵,明显是竖起来了。
有门儿!
范老五心里头一喜,继续说道:“不过,我听你说,那枪的准头还差了点火候?那是咋回事儿?是枪不行,还是子弹不行?”
他这是明知故问。他一个摸过几天枪的二把刀都知道,五六半这种枪,打一百米,精度已经很不错了。老猫能打成那样,纯粹是技术逆天。但他偏要这么问,就是想给老猫一个话头,一个能让他“显摆”一下的机会。
果然,这次老猫开口了。
“枪是好枪,就是太新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沙哑,“新枪,没磨合过,枪管里的膛线,跟子弹咬合得不够紧。打出去,弹道会有点飘。”
“哦——”范老-五恍然大悟地拖长了声音,“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说呢!这要是给你一把称手的家伙,那你还不得上天啊!”
老猫没再说话,但范老五明显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似乎淡了一点点。
搞定了这个,范老五又把目标转向了猴子。
“猴子兄弟,你刚才可真是把我给吓着了。”范老五一脸后怕地说道,“李爷说的那几句话,我到现在脑子还嗡嗡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连人家吐了几口痰都知道?你这眼睛,是长了雷达吗?”
猴子一听这个,立马就来了精神,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嘿嘿,五哥,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专业!”他得意地说道,“我们干侦察的,练的就是这个!一个人的习惯动作,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都能看出他的底细来。就说刚才那彪子哥,他走路的时候,左脚比右脚重,说明他左撇子,或者左腿受过伤。他跟人打招呼,眼睛看的是人家的兜,说明他这人,爱占小便宜。他吐痰的时候,头往左边偏,说明他”
猴子正说得眉飞色舞,突然停住了,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范老五:“五哥,你问这么细干啥?”
范老五心里头“咯噔”一下,暗骂这猴子真是个鬼机灵。他连忙摆手,一脸崇拜地说道:“没啥没啥,我就是好奇!太他娘的神了!猴子兄弟,你这本事,以后可得教教我!学会了这招,以后我在外面跟人谈事儿,不就能把人看得透透的了?”
“那必须的!”猴子一听这话,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大手一挥,“五-哥,以后你就瞧好吧!有我猴子在,谁也别想在你面前耍花样!”
范老五看着他那副德行,心里头暗笑。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第二关,也过去了。
他用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拍马屁,暂时稳住了这两个刺头。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这两个家伙,肯定还会想别的法子来折腾他。但至少,他争取到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李爷啊李爷,您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不过,您也太小看我范老五了。
我范老五能在横道河子镇那帮人精里混出头,靠的可不光是运气。
想让我当靶子?行啊!
那就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把谁给玩死!
范老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和他平时那副怂样完全不符的狠厉。
办公室里。
李山河听着楼下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才真正地舒展开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三个勾肩搭背,看起来“亲密无间”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五这小子,比他想的,要上道得快。
一个能屈能伸,懂得示弱,更懂得利用人心的街溜子。
一个枪法通神,沉默如铁的王牌狙ěi手。
一个精明狡猾,观察入微的天生侦察兵。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简直就是个绝配。
李山河相信,只要范老五能真正把这两个人给捏合在一起,那他们这个小队,到了缅甸那片混乱的土地上,绝对能掀起一场天大的风浪。
现在,该处理另一件更重要,也更棘手的事情了。
二十万支ak。
这可不是二十万斤土豆,也不是二十万块手表。
这是二十万条能随时要人命的火器。
量太大了。
大到他自己,根本就吞不下,也藏不住。
这批货,一旦处理不好,别说去缅甸发财了,他李山河,连同他手底下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当成国内最大的军火贩子,直接拉去枪毙,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他必须找个靠山。
一个能帮他把这批货,从黑色,洗成灰色的靠山。
他脑子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浮现出来的人名,就是周定邦。
周主任。
他在思考。
把这事儿告诉周主任,利弊何在?
利,是显而易见的。
只要国家层面点头了,那这批货,就有了“合法”的外衣。
他李山河,就从一个偷偷摸摸的倒爷,变成了为国出力的“编外人员”。以后在国内行事,会方便很多。
但弊端,也同样明显。
这块肥肉,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