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听见母亲的话,整个人直接怔住了。
他刚才可跟李翠红结下了梁子。
现在去她家借煤油?
疯啦?
要是李翠红还想动手,他倒是不怕,大不了打一架。
但问题是吃亏啊。
第一,是在人家家里。
第二,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
好汉架不住人多,到时候煤油怕是更不可能借下。
赵宁果断拒绝,脑袋直摇道:
“不去。”
“你不去,难道让妈去?”
王桂兰将瓶子塞到赵宁手中,命令道:“快去。”
赵宁一脸不情愿,捏着瓶子挠头道:
“妈,那我去我爷家借。”
“不行。”王桂兰直接否决,“你老爷过世那几天,都是在你爷家,他那边哪还有多馀的煤油。”
“那我去我二妈家借。”
“你个死小子,让你去你王婶婶家,你少罗嗦,赶紧的。”
赵宁一脸无奈,母亲大人这是逼着自己去送死啊。
要是昨天上王寡妇家借煤油,没问题。
可今天
赵宁站起身,将还红肿的脸凑到母亲跟前,皱着眉头道:
“妈,你瞧瞧,你看那李翠红多狠,我脸现在还没消肿,我不想去。”
“妈给你揉揉。”王桂兰说着,用还沾着白面的手朝儿子赵宁脸蛋揉了两下道:
“行了,快去吧。”
赵宁闷闷不乐地捏着瓶子,弯腰刚将身旁的唢呐攥在左手,就听母亲道:
“你个死小子,让你去借煤油,你拿唢呐干啥?放下,少给我过去了瞎胡闹。”
赵宁撇撇嘴,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这就被母亲察觉到了。
他其实是一点都不想去王寡妇家。
不过拿着唢呐过去,要是李翠红还敢再造次,那就吹一首白事曲子,送她。
哼,得罪谁不好,得罪我,
也不看看我干啥的。
一首唢呐送你上西天!
可现在赵宁叹息一声,直起腰板,捏着瓶子,一边朝院门口过去,一边扭头看向母亲。
“妈,要不让我弟弟赵青去吧。”
“他还要烧火,没功夫,你去。”
赵宁一步三回头,越想越觉得母亲这是有意为之,非让自己去王寡妇家不可。
好在院子门前,赵宁瞥见了妹妹赵丹,顿时眼珠转动起来。
“丹丹,走,跟二哥去借煤油去。”
赵丹手里捏着一根草绳在跳,听见赵宁的话,正无聊的没事干在跳绳,俏脸一笑道;
“二哥,那你等我一下,我把绳子放好这就陪你去。”
赵宁心头一喜,果然还是妹妹贴心。
一叫就陪自己过去,这样正好。
待会去了王寡妇家门口,让妹妹先进去瞧瞧,要是王寡妇一家都在家,尤其是李翠红也在。
那自己就不进去,让妹妹拿着瓶子去借煤油。
要是李翠红不在,那自己再进去也不迟。
毕竟是去人家家里,万一要是真动起了手,有理也是没理。
何况过去主要是借煤油,不是报仇。
他跟李翠红的这笔帐,不怕没机会算。
反正都在一个村子里。
只是今儿不行,家里等煤油用呢。
其实赵宁叫妹妹一起同去,还有一点是——避嫌。
王寡妇家没男人,赵宁一个大小伙子贸然过去,总归是不太好。
有妹妹在,村里那些喜欢乱传‘闲话’,乱嚼舌根的人,要是看到,相对不会造谣。
可想起李翠红,赵宁就恨的牙疼。
狗日滴!下手真重。
赵宁用手又揉了揉右脸,才感觉好点了。
“二哥,走吧,咱们借煤油去。”
赵宁瞧见妹妹连蹦带跳地跑到跟前,便拉着小丫头的手,出了自家,沿着泥泞却已被冻硬的土路,朝王寡妇家过去。
村里的人这时候,都在村上扎堆嘬着。
老池(池塘)跟前,那是村子中央,赵宁抬头一眺,就瞧见一帮人在下象棋。
这年月的陕北,没电,更没有多少娱乐活动。
看电视都没得看,大人除了聚一块拉话(聊天),就是下象棋或者去地里瞅瞅麦子如何。
农村嘛,庄稼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地里那点东西。
不过这寒冬腊月,除了上年纪的老汉,年轻的和中年的,一般懒得跑地里去瞧一眼。
赵宁拉着妹妹赵丹的小手,低头道:“冷不冷?”
“不冷。”
“真的?”
“恩。”
赵宁跟妹妹一边走,一边闲聊,没一会儿,俩人都站在了王寡妇家的门口。
赵宁身子前倾,捂嘴咳嗽一声道:
“丹丹,你先去咱王婶家,看看王婶子在不在,她家里还有谁?”
赵宁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
“咱王婶子家没男人,二哥我一个大小伙子直接进去不好。”
赵丹摇着麻花辫,仰头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