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不是李家沟姓白那小子嘛。”
中年男人一进来,就看着白科峰直乐。
随后目光看向赵宁和马学延,微微挑起眉头。
“两个吹唢呐的吗?”
赵宁闻言道;“不是,阿叔,我吹。”
一旁白科峰脸色涨红地拍着马学延肩膀道:
“这是我表哥,一块来的。”
中年男人哦了一声,站在窑洞门口,把蓝色汗衫拍了拍,掏出兜里的烟,朝赵宁三人散了起来。
而此时,门外又进来一人,青年模样,穿着一身绿色军装样式衣服,身上尘土拍的一干二净,忙进屋道:
“感谢各位前来,辛苦了。”
赵宁一瞧这说话,瞬间就明白。
这位必然是在凉山塬插队,留下来的知青了。
扭头朝王红秀的大姐瞧了一眼,果然瞧见对方侧着身子,默默地看了那青年人一眼。
赵宁接过烟,笑着道:
“阿叔,婶子,既然家里人都回来哩,你们说,明天我怎么吹,我按照你们的要求来。”
“这没事,就一天,我这简单,就给俩娃把婚一结,村里人来吃顿饭,你吹唢呐红火红火就行。”
赵宁听见王红秀父亲这么说,嗯嗯地点了点头。
晚上,赵宁三人刚吃完饭没多久,坐在住的窑洞里正歇着,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赵宁刚开门,就见王红秀父亲拎着酒瓶子,手里端着一碟自家腌的菜,边进来,边笑着道:
“来,咱们再喝点,你们这吹唢呐的,我知道,都是好酒量。”
赵宁哭笑不得,他现在可没啥酒量,才刚接手家里唢呐,还没怎么出过活儿呢。
“阿叔,快炕上坐。”
赵宁说罢,便和马学延,白科峰与王红秀父亲四人盘腿坐在热炕上。
虽然这边光景看着不咋样,但人家礼数是真周到。
炕烧的缓和和的,一点不觉得冷。
与此同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赵宁还没下去,王红秀父亲抬手一扬道:“我那大女婿,咱们嘬着喝酒。”
说着,扭头朝门口道:“进来吧,”
赵宁举着酒盅,一边接着酒,一边就看到王红秀的大姐夫点着一盘炒鸡蛋,一盘粉条炒干豆角进来了。
“三位,我这端菜,就来晚了点,你们先喝着。”
赵宁见对方说话如此得体,忙下炕迎了一下。
人家礼数周到,自己也不能差事。
五人坐在炕上,酒菜摆上木桌子,顿时边聊边喝起来。
转过天一早。
清晨,赵宁刚醒,就听见门外王红秀喊着道:
“科峰,你们能起来洗脸哩,热水我灌暖水壶了,放门口,你们待会记得拿进去。”
“行,知道哩。”
赵宁听见一旁的白科峰应了一声,目光盯着门窗,心头不禁流淌出一股暖意。
陕北的天气哪怕是正月了,还依然没彻底回暖。
可王红秀一家的热情,让他实在有些感动。
身为唢呐吹手,他虽说没出过多少次活儿。
但回想起昨夜和此时,人家一家的待客礼数,赵宁坐在炕上,久久没能回神儿。
这简直就是拿他们三个当亲戚招待啊。
马学延叼着烟看向赵宁,抽了两口道:
“宁子,我觉得你今儿可得好好给人家吹。”
赵宁嗯了一声。
王红秀一家如此待人,要是不卖卖力气,可真镇不住人家的一片好意。
因此,赵宁洗漱完后,在八点多时,就捏着唢呐,站在院里用心地吹了起来。
清晨的凉山塬寂静无声,他唢呐声儿一响。
瞬间迎着如火一般的旭日,响彻在整个凉山塬上。
轻缓悠扬的《东方红》调子,傍着嘹亮的声儿,直接就飘向了每一个凉山塬的村民耳中。
凉山塬不算大村子,可村上人闻声全都陆陆续续走出家门,朝着王红秀家聚来。
其一是,赵宁的唢呐声儿实在太响,太亮。
别说凉山塬村上的人了,就是隔壁村子,那也能清楚地能听见。
尤其是赵宁吹的很用心,这算是他正儿八经地第一次出活儿。
自然认真地吹奏。
其二,王红秀的大姐跟插队留在村里的知青结婚,这件事儿,凉山塬的人早都知晓了。
赵宁唢呐声儿一响,当然全都跑过来凑热闹了。
其三,王红秀一家虽然家境不太好,可待人接物上,热情周到。
赵宁哪能偷懒糊弄。
人家诚心待人,他当然得把本事亮出来。
再者,往往三天的婚事,只需要吹一天。
别说赵宁了,就是换做任何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唢呐吹手,也不可能随便吹几下蒙人。
何况吹唢呐也蒙不了人。
老百姓可能不懂怎么吹,但绝对能分辨出来好不好听。
农村人又不是傻子,而且陕北的一辈辈人,几乎都是听着唢呐声儿长起来的。
赵宁一曲吹罢,就听见头顶上方的王红秀家窑背上,传来不少说话声。
显然他的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