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夜色下,夜风阵阵。
赵宁迈步走出窑洞,立在院门口一瞧,果然是刘家班的班主——刘二娃。
只见他穿着一件军大衣,身上背着东西,旁边还站着两人。
其中一人,赵宁看到那圆脸大头,就知道是谁了。
张吹手嘛,之前寺家塬替爷爷出活儿的时候,赵宁是打过交道的。
而另外一人,赵宁则没见过。
不禁有些愣神。
不过刘家班的人,如约来了。
赵宁心头瞬间一松。
“哟,小赵啥时候来的啊。”
“刚来没一会儿。”
赵宁话刚说完,打开院门,刚将刘二娃三人迎了进来,就见白瘸子和马学延也从窑洞里过来了。
只见白瘸子看着刘二娃,嘴角一咧道:“来的好,正说你哩,这就来了。这下好了,我儿子的婚事,就拜托小宁和你刘家班了。”
刘二娃嗯声道:“交给我们,保证让你儿子的婚事在咱们乡里热闹红火。”
白瘸子闻言,一脸喜色,点着头掏出身上的烟,递给刘二娃,又给赵宁。
其馀人,则一根没发。
马学延看了看白瘸子,眉头不禁皱起,知晓白瘸子是乡里出了名的抠门,伸手就朝白瘸子手中的烟盒抓去。
只听白瘸子道:“你这死小子,没烟了,干啥,明天我再给咱拿。”
马学延哼了一声,抽回手揣进衣服口袋,站在赵宁身边,一脸不爽。
赵宁见状暗笑一声,白瘸子果真是三年了,都还没变,还是那么抠门和爱到处占便宜。
“走,咱们进窑歇着。”
众人进了窑洞后,赵宁与刘二娃坐在白瘸子跟前,商量着往后三天的婚事,该怎么吹奏。
一旁的马学延,百无聊赖,抬手抓起张吹手的唢呐,握在手里把玩。
赵宁就挨着马学延坐在炕沿儿上,听着白瘸子说明后三天的打算。
“明天,你们就在我家院子里吹,中午时候,公社的人我给请过来,你们到时候可得好好吹。”
赵宁和刘二娃相视一眼,都没说话。
公社的人过来,哪能不好好吹?
紧接着,赵宁就见白瘸子嘬了口烟,缓缓道:
“后天,你们跟着我娃爱民去周家山接亲,远是远了点儿,不过放心啊,我白瘸子就这一个小子,我娃结婚上,乐钱绝对不会少你们的。”
赵宁闻言,默不作声,他红事还没接亲过。
虽然经过两场红事,但白沟的白红丹那边,他是以同学身份参加婚礼的。
而凉山塬,他是受女方请的,去吹唢呐,所以不用接亲。
也压根没有接亲这个说法。
而现在这趟活儿,他是男方这边请的,那就得去女方家接亲。
赵宁虽红事上很多方面不懂,但提前他是考虑过这些问题后,才从乡里三大唢呐班中,叫刘家班过来,一块出活儿。
一是刘家班班主刘二娃这人靠谱。
其二,就是有事可以请教刘二娃。
因此,赵宁转头看向刘二娃这位刘家班的班主。
想听听他啥意思。
毕竟周家山确实有点远。
赵宁虽然没去过,但乡里的村子还是知道的。
周家山在乡里西边边儿上,算是不光是远,路还不好走。
接亲怕是得一天时间,赶晚上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只见刘二娃脑袋微微朝赵宁不认识的吹手瞥了一眼,抽着烟向白瘸子问道:
“周家山哪家女子?”
白瘸子道:“周贵生家的二女子。”
赵宁就见刘二娃眉头不禁一挑,用力地嘬了口烟,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但却始终没说。
赵宁心神一凝,这难道有什么问题?
就在赵宁疑惑不解之际,白瘸子叼着烟,满面红光道:
“二娃,我小子爱民的眼光还行吧?”
刘二娃嗯了一声,“好的嘞,周贵生那二女子,我见过,人和气,长的也出落,跟你小子爱民能成,挺好。”
白瘸子闻言,哈哈笑道:
“那行,就这么定了!”
白瘸子说完,笑呵呵地转身从窑洞后面端了暖水壶,这才给赵宁几人倒了热水让喝。
马学延见状,撇嘴故意逗弄道:
“白瘸子,你个老东西,一天抠抠搜搜的,不早点倒水给人喝,现在才倒,我要是吹手,我接亲那天,路上肯定不给你好好走,让你老东西慢慢等着。”
白瘸子人是抠,还爱占点便宜,可性子好。
马学延这么说,一点不生气,只是嘴上怼了两句道:
“你小子有本事你吹啊,你要是能吹出一段儿来,我给你五十块乐钱。”
马学延顿时熄灭,他是真不会,只得苦哈哈笑道:
“算了,你这钱我是挣不下,也不稀罕。”
白瘸子倒过水,朝赵宁叮嘱道;
“小宁,这两三天,你可得吹好些啊,我就是知道你赵家唢呐好听,才把我娃婚事的唢呐交给你,可千万别掉链子。”
赵宁闻声应道:“放心,包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