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狗日的要是敢骗人,弄死你!”
杂草枯黄的盘山路上,马学延双眼狠瞪着张明。
赵宁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只听那张明捂着脸,眼神里满满求生欲道:
“真的,真是大活儿,我亲耳听见的。”
赵宁冷冷道;“听谁说的?”
“周贵山,”张明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道:
“周贵生跟他媳妇白红丹在窑里说的,我早上去厕所的时候听见了。”
马学延转头看向赵宁,双眼中露出喜色。
赵宁置若罔闻,紧接着就见张明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周贵山说,那人是固水桥村的有钱人,跟前有四个女子,一个小子,在县里这两年混好哩,比固水桥的村长都还有钱。”
“这段时间那人二女儿马上出嫁,周贵山前年从县里回来时,碰上了,就把活儿给揽(接)下了。”
赵宁听着张明的话,依旧一句话不说。
马学延叼着烟,猛嘬两口,抬手让张明滚蛋后,朝着赵宁道:
“宁子,这二流子还算有点用嘛,给你说了个大活儿。”
赵宁看着扭头跑远的张明,望了一眼高空烈日道:
“你信他一个不着调的二流子?”
“不信,”马学延叼着烟,啧了一声道:
“不过我感觉那张明狗日的,应该不会骗咱俩,反正不用去周家山了,要不调头去趟固水桥问问,要是真有这回事,你过去把活儿从周贵山那小子手里抢过来,这八十块钱可不少哩。”
赵宁不说话,坐在路边,闭着眼晒起太阳道:
“不去。”
“咋?挣钱都不去,八十块哩?”
赵宁睁开眼道:“八十块怎么了?人家周贵山已经接了,我过去这不是成抢活儿了嘛。”
马学延也坐在路上,挨着赵宁,也仰头晒着太阳道:
“倒也是啊,抢活儿不行,这成欺负人了,那咱们不能干,不厚道。”
阳光此时温暖,耀眼,夺目。
路上这年月最多就是拖拉机,可全乡里加起来也没几台。
拖拉机的声音很响,半里外就能听见。
因此,赵宁和马学延大摇大摆地坐在路上,一点不用担心危险。
赵宁撇过头,朝着马学延道:
“你说的抢活儿不厚道,只是其一。”
“咋,还有其他说道?”
“当然”,赵宁随手拔起面前地上的杂草,捏在手中道:
“你想啊,人家那么有钱,给女儿出嫁,雇唢呐吹手能舍得花八十,一般人能接到这活儿?”
马学延身子一怔,嗯嗯道:“也是啊,有钱人,一般都要最好的哩,周贵山那小子,又不是专门吹唢呐的,学也没好好学,人家咋可能雇他。”
马学延思绪象是被赵宁打开了,边说边将手里的烟头在跟前的泥土捻灭,忽然扭头道:
“哎,宁子,你可是你们赵家唢呐传人,全乡吹唢呐里独一份,你这不是不一般嘛。”
“我说的不是这意思,”赵宁摇头苦笑道:“张明那孙子的话,不一定可信,那可是个二流子,你就不怕他是故意那么说,把咱们闪(骗)到固水桥,白跑一趟?”
马学延神色顿时凝重起来道:“狗日的,还真有这可能哩!”“那孙子记吃不记打,弄不好还真是说谎骗咱俩,你刚才咋不拦住他,我真该好好往死里揍他,省的以后欺负人。”
赵宁看到马学延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摆手道:
“行啦,他一个二流子,收拾一顿就行了,真要是打出个好歹来,你给偿命啊。”
马学延抬手朝赵宁肩头锤了一拳,“说说嘛,又不是当真,走哩走哩,调头回我村去。”
赵宁站起身,和马学延便调头往回走。
路上,马学延叼着烟忍不住道:“宁子,要真是有那么回事,八十块乐钱,你真不动心?”
赵宁嘁了一声,八十块钱而已,虽然在这年月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让他动心,还真谈不上。
“八万的话,说不定”
赵宁转头看向马学延说道。
“牲口啊你!”马学延咂舌不已,“八十看不上,八百和八千不说,直接蹦八万,你当打麻将哩?”
“咱乡里,谁家能有一万都了不得哩!”
赵宁笑哈哈道:“所以啊,我不动心嘛。”
正午时候,赵宁和马学延回到了乡里,朝着供销社过去。
本来是直接去寺家塬的。
但赵宁想了一下,这正月里,空着手去马学延家,实在是不合适。
便决定去供销社买点东西,顺便在乡里再吃顿饭。
供销社里,赵宁买了一斤水果糖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马学延在这里之前上过班,人都熟,可关系闹的不好。
赵宁买了东西,就与站在供销社门外的马学延汇合了。
“你买这干啥,我家里又不缺。”
马学延说着,伸手抓起一块水果糖,剥开糖纸,便嗦进了嘴里。
赵宁啥也不想说,不缺你倒是别心急的吃啊。
“走,去那家吃饭,咱俩一人一碗凉皮,一块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