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来了啊,快进来坐。”
赵宁停下手里擦拭唢呐的抹布,将刘二娃让到炕上坐下。
“我听说你前几天就来了。”
“差不多是这样。”
赵宁笑着应道,同时掏出烟递给刘二娃。
刘二娃坐在炕沿儿上,接过烟道:“你该不是上次乡里忙完,就直接过来了这寺家塬吧?”
赵宁站在一旁,抬手摸着后脖颈道:
“我回村里也呆不下三五天就得过来,等这趟活儿忙完,我去趟白沟后,就回去,省的来回跑。”
刘二娃哦了一声,手指夹着烟,朝着马学延住的窑洞打量一眼,望着门窗眼睛骤然一眯。
“小赵,你看这门窗看起来象是你爸给做的啊。”
赵宁扭身抬头朝门窗端详了一番,惊讶发现,这还真是自己父亲的手艺。
因为父亲做的窗棂,跟其他人不一样。
一般人图省事,直接做正字格,这样做起来不费劲,而且快。
但父亲耳朵听不见,做起活儿来,一钻进去压根不在乎做工快慢,只会想着怎么做出来好看。
因此,他做的窗棂上,最上面的三格中间,都会做小圆镜纹饰,而非通体正字格,远远望去,能显得更好看一点。
赵宁之前都没发现,要不是刘二娃提醒,他怕是光盯着手里的唢呐了。
赵宁转身朝马学延瞥了一眼,只见马学延一边端起暖水瓶往搪瓷缸里倒着热水,一边咧嘴道:
“没想到吧,我家这门窗,年纪比咱俩都大。”
赵宁攥着唢呐,听见马学延的话,转身朝着窗棂又望了过去。
这门窗是父亲的手笔无疑。
赵宁不禁暗觉,父亲的手艺,是真好。
也不知道我的唢呐手艺,二十年后能不能也会有人记得。
“来。二娃叔,喝水。”
赵宁见马学延把搪瓷缸端了过来,朝着刘二娃道:
“叔,今晚上我过去马魁三家跟你们住?”
马魁三就是寺家塬这趟红事的主家。
赵宁刚说完,就听刘二娃道:
“你晚上继续住马学延家这边,或者过去那边跟我们一块住,都行,反正这趟活儿没啥麻烦。”
赵宁想了想,道:“那成,那我就继续住这边吧。”
刘二娃嗯了一声,缓缓吐出嘴里的烟。
赵宁看着他道;“叔,你过来是找我有事?”
刘二娃脸上深红皱纹里挤出笑道:
“没事,就过来看下你,我听马魁三说你早早就来了这边,大正月的没回家,你到处跑,不想家里?”
赵宁嘿笑一声,“没啥想的,家里呆了三年,一步都没出去过,好不容易能跑出跑了,先跑几天再说。”
刘二娃弹掉手里的烟灰,抽了两口烟,才道:
“小赵啊,其实还有个事,不知道听了咋想。”
赵宁看着刘二娃,就听见他道:“外乡的活儿,你去不去?”
赵宁闻听,一脸好奇道:
“叔,你在别的乡里接下活儿了?”
“恩,有一桩。”
赵宁心头不禁惊愕,果然,刘二娃这老吹手,就是能力强。
本乡能接到活儿,外乡也能。
而我,眼下还只能在乡里打转。
赵宁坐在刘二娃身边的炕沿儿上道:
“叔,啥时候?”
“下个月初八。”
赵宁暗暗思索了起来,一旁的刘二娃继续道:
“我三个师弟,张吹手去不了,他家最近有事,这趟活儿都没来,你要是下个月能去,到时候就在家里等着,下月初五,我去你家叫你,到时候一块出活儿。”
赵宁不假思索道:“行,没问题。”
赵宁刚说完,就见刘二娃摆着手道:
“先别急着应,乐钱跟咱们平时在乡里出一趟红事一样。”
赵宁点点头,脑海中顿时思量起来。
这确实不算是好活儿。
第一,要去别的乡里,路远不说,乐钱也没加。
第二,时间上花费还比在乡里出活要多。
因为都花在路上了吗。
来回最少两天时间。
这时,马学延坐在一旁道:“乐钱那边也不加点,这估计没多少人想去。”
赵宁听见马学延的话,没理会。
他自己有主意。
赵宁觉得还是得去,虽说是在别的乡,可有活儿为啥不去。
有钱挣,外乡而已,既然决定了往后靠吹所按这门手艺谋生。
管他天南海北,有活儿就接,有钱就挣。
毕竟一个乡里红事再多,可也不是一年四季都有活儿啊。
要是到处跑,那就不一样了。
这边忙完,可以去那边。
范围一大,活儿不能说天天有,可总比呆在乡里要强不是。
“叔,我去!”
赵宁说罢,就见马学延一脸目定口呆地看着自己。
象是没理解他为啥要去。
赵宁没解释,而是看向刘二娃,把上次白沟遇到的老汉外甥女结婚的那事,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