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
林秀娘见官差要给游所为上枷,心如刀绞,扑上前想要阻拦,却被两名官差毫不留情地推开,一个跟跄险些摔倒。
“官府拿人,胆敢阻挠,一并锁了!”为首的班头厉声喝道,目光凶狠。
游所为心头一紧,知道此时硬抗只会让事情更糟,他强压着怒火和屈辱,对妻子喊道:
“秀娘!别冲动!看好孩子!去找人!去找苏老先生和张馆主!”
他刻意提高了声音,既是安抚家人,也是点出自己并非毫无倚仗。
一旁的哑叔见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深深看了游所为一眼。
又扫过那几个官差,随即转身,脚步看似蹒跚实则极快地离开了小院,方向正是苏文远的居所
村间的土路上,几名官差押着颈带木枷的游所为,朝着江山镇方向行去。
沉重的木枷磨得他脖颈生疼,更压得他心头沉重。
他快速思索着自己近来可能犯下的事,最大的嫌疑似乎就是落星湖之行,难道是因为捕了那“网中之物”,触犯了什么禁忌?
正思忖间,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驴蹄声和呼喊。
“几位差官,请留步!”
众人回头,只见哑叔牵着一头毛驴疾步追来,驴背上坐着的,正是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苏文远。
几名官差显然不认识这位隐居的老者,见只是个骑毛驴的老头,班头不耐烦地皱眉:
“老家伙,休要多管闲事!防碍公务,小心连你一块锁了!”
苏文远在哑叔的搀扶下缓缓下了毛驴,他并未动怒,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班头,声音沉稳:
“老夫并非要阻碍诸位执行公务。
然大虞律法明载,缉拿人犯,需明示其罪状,以服众心。敢问几位,游所为所犯何罪?”
班头见这老头言语间提及律法,气势不凡,心下也有些嘀咕,但想到县丞大人的交代,还是硬着头皮冷哼一声:
“既然你问起,告诉你也无妨!有人状告他私自圈占、毁坏官山山林,此乃重罪!”
私自圈占、毁坏官山?游所为心中一凛。
他承包那片荒山种植竹子,是经由村里和镇上都备案画押,缴纳了银钱的,手续齐全,何来“私自圈占”?
至于“毁坏”,更是无稽之谈,他是在垦荒种植,并非滥砍滥伐。这分明是欲加之罪!
他看向苏文远,却见苏老先生眉头微蹙,并未立即反驳,显然,对方扣下的这个“官山”帽子,确实有些麻烦,容易在律法条文上做文章。
“老头儿,听清楚了?还有何话可说?”班头见苏文远沉默,气焰又嚣张起来。
苏文远深深看了游所为一眼,那眼神复杂,带着安抚,也带着一丝让他稍安勿躁的意味。
他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班头淡淡道:
“既如此,老夫无话可说。望诸位依法办事,勿要苛待。”
“哼,这还用你说!带走!”班头一挥手,官差们推搡着游所为继续前行。
哑叔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喉咙里发出“呃啊”的声音。
苏文远轻轻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
“稍安勿躁。此事蹊跷,背后有人指使。
硬拦无用,需从长计议。我们先回去。”
另一边,林秀娘安顿好受惊的孩子,拜托邻居妇人照看后,也急匆匆追到了村口,正遇上折返的苏文远和哑叔。
“苏老先生!”林秀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所为他……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苏文远叹了口气:“官差指他私自圈占、毁坏官山。”
“这……这分明是诬陷!”林秀娘激动道,“那片山地是所为合法承包的,村里镇上都知晓啊!”
“老夫知道。”苏文远点点头,“对方以此为由,显然是早有准备。
夫人先莫急,回去照顾好孩子。
待老夫回去修书几封,打探清楚缘由,再行设法周旋。”
林秀娘知道苏老先生来历不凡,他既然开口,便是最大的希望。
她强忍着泪水,点头道谢,失魂落魄地往家走。
回到家中,闻讯赶来的李老栓正在院里焦急踱步。
“弟妹,所为呢?到底怎么回事?”李老栓急忙问道。
林秀娘惨然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对李老栓道:
“栓哥!劳烦您,快去一趟镇上武馆,把所为被抓的事情告诉张馆主!快!”
她记得王守仁与游所为关系亲近,其未来亲家更是新任的江山县尉,或许能说得上话。
此刻也顾不得是否欠人情了,救人要紧。
李老栓一听,也知道事情紧急,二话不说,拔腿就朝镇上的方向狂奔而去。
戌时左右,李老栓气喘吁吁地赶到张氏武馆,用力拍打着大门。
很快,张震带着游平安和女儿张婉儿一起来到门口。
游平安一听父亲被捕,脸色瞬间煞白,冲上前抓住李老栓的骼膊:
“栓叔!我爹他怎么了?!”
“平安,冷静点!”张震沉声喝道,按住他的肩膀,然后看向李老栓,
“老李,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李老栓上气不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