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正处鼎盛,灾后的赈济与秩序恢复极为迅捷。
待到山体滑坡的泥泞稍固,官道勉强能通行后,朝廷调配的粮秣物资便源源不断运抵受灾诸县。
小河村通往江山镇的土路上,游所为赶着牛车,车上载着些从损毁竹林抢救出来的、还算完好的竹材,准备去镇上换些盐铁等必须品。
路旁偶尔可见面有菜色的流民,但官道上往来奔驰、维持秩序的官差,有效震慑了可能发生的哄抢。
“爹,苏夫子前日提及,待灾情彻底稳定,道路畅通,便要领我出门访友一段时日。”
牛车上,游长生轻声说道。
游所为微微颔首。
此事苏文远早已提过,他自是支持。
孩子长大了,是该出去见见世面,总困在这山村里,眼界难开。
牛车在尚未完全干透的道路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印,终于抵达了江山镇。
镇上的清理工作进展颇快。
这不得不归功于县丞苏景山的得力手段。
此次连绵大雨引发大规模山崩,邻近数县皆出现了流民聚众冲击富户、抢夺粮仓的乱象,唯独江山镇境内大体平稳。
只因灾情初定,苏景山便迅速联合县中士绅商户,募集钱粮,以“以工代赈”的方式,组织那些家园被毁的流民参与清淤、修路、重建屋舍。
寻常百姓,但有一线生机,便不愿挺而走险。
有活干,有粮拿,虽辛苦,却看到了希望,自然安分下来。
此举效果显著,大量劳力投入重建,江山镇的恢复速度远超周边,市面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生气。
“捷报!西北大捷!”
“黑石隘防线大破西荒蛮族侦骑,斩获颇丰!”
“大将军有令,犒赏三军,有功者论功行赏!”
游所为父子刚寻了处地方停下牛车,便听得驿卒快马驰过,高声传递着来自西北的军情!
“爹!西北打胜仗了!”游长生脸上露出振奋之色,下意识地想到了正在那边服劳役的大哥游平安。
游所为望着驿卒远去的烟尘,眼中担忧与欣慰皆有,轻轻叹了口气:
“平安这小子,告诉他到了地方要常写信回来报平安,这都多久了,就捎过两封信,音频渐稀……”
听着父亲话语中难以掩饰的牵挂,游长生安慰道:
“爹,大哥肯定没事。说不定这次捷报,就与他有关呢?”
“但愿如此。”游所为收敛心神,继续驱车前往常交易竹器的货栈。
……
西北,黑石隘,劳役大营。
夜幕降临,但营地里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喧闹与喜气。
不是因为劳役减轻,而是来自刚刚宣布的封赏。
校场点兵台上,负责他们这片局域的王管事满面红光,声音洪亮:
“尔等听着!日前,西荒蛮族派遣小股精锐,伪装成流民,意图混入我黑石隘防线窥探军情,甚至妄图破坏我等辛苦修筑的工事!”
“幸得我大虞将士警剔,并得辅役民夫游平安、李铁柱等人机警发现端倪,协助官军设伏,一举擒杀蛮族奸细七人,活捉三人!此乃大功!”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所有役夫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前排的游平安和李铁柱。
游平安站得笔直,神色还算平静,而他身旁的李铁柱,则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王管事继续道:“按大虞军功律法及陛下特旨,劳役期间,辅役民夫有此功勋者,亦可受赏!
游平安,识奸、献策、助擒有功,授‘勇毅’勋爵,赐铜钱百贯,绢十匹,免其后三年劳役,并计此次劳役为圆满!”
“李铁柱,协从有功,赐铜钱三十贯,绢五匹,免其后一年劳役,计此次劳役为圆满!”
“其馀参与协防役夫,各赏钱五贯!”
“好!”
“平安哥好样的!”
台下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羡慕的赞叹。
在这苦寒之地服苦役,能得此殊荣和实惠,足以让所有人眼热。
王管事笑着压了压手,对游平安道:
“游平安,军司的封赏文书不日便会连同你的家书一并快马送回原籍。
你此次,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游平安抱拳,沉声道:“全赖王管事平日教导,将士用命,平安不敢居功。”
王管事满意地点点头:“不骄不躁,是块好材料。好了,今晚加餐,都有份!”
……
半月后,小河村,游家。
当县里派来的官差,带着盖有兵部和大将军府印信的封赏文书抵达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游家老大在西北立军功了!”
“授了勋爵!还赏了那么多钱帛!”
“了不得!游家这是要起来了!”
村民围在游家小院外,议论纷纷,脸上满是羡慕与敬佩。
游所为和林秀娘接过那封沉甸甸的文书,双手都有些颤斗。
林秀娘更是喜极而泣,这些时日对长子的担忧,此刻尽数化为扬眉吐气的喜悦。
送文书的差役态度十分客气,拱手笑道:
“游老爷,游夫人,恭喜恭喜!
黄县尉特意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