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深秋,山风已带寒意。
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冰水泼入尚带馀温的灰烬,在小河村游家炸开。
最先得知消息的是王守仁。
他在是镇上的王员外人脉较广,一封来自连山郡城的急信,让他面色骤变,立刻策马赶到了游家小院。
院内,游所为正看着永宁练习新学的枪招,林秀娘在檐下缝制冬衣。
王守仁的到来,让这份平静瞬间破碎。
“所为,秀娘,出事了!”王守仁语气沉重,甚至来不及寒喧,
“苏夫子和长生……在云中郡被‘镇妖司的玄衣卫’带走了!”
“玄衣卫?”游所为手中的茶杯一顿,眉头紧锁。
他虽是一介乡民,但也听说过这个直属于皇帝、监察百官、权力极大的镇妖司特殊机构。
“王兄,怎么回事?苏夫子和长生怎会招惹上玄衣卫?”
林秀娘更是脸色煞白,手中的针线掉落在地也浑然不觉,声音发颤:
“长生……长生他怎么样了?他们现在在哪里?”
王守仁叹了口气,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具体情况还不甚明了。信是郡城一位故交快马传来的,只说苏夫子与长生在云中郡。
参与一次拜访大儒开启古简鉴评时,卷入了一场风波,涉及……前朝秘辛,触犯了忌讳,被玄衣卫当场扣押。”
“前朝秘辛?”游所为心中咯噔一下。
苏文远学问渊博,尤好钻研古籍,这他是知道的。
但研究古简怎么会惹上如此大的麻烦?
“苏夫子性子耿直,于学问一道尤为执着,怕是鉴定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是那古简本身……”王守仁压低了声音,
“牵扯到某些皇室不愿为人知的旧事。
儒道之争尚可辩驳,一旦涉及前朝宫闱秘闻,便是禁忌,沾上就是大麻烦!”
他看向游所为,眼神复杂:“所为,眼下最要紧的是,长生作为苏夫子身边最近的学生,恐怕难以置身事外。
我担心……此事可能会牵连到你们家。”
游所为沉默着,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他明白王守仁的未尽之语,苏文远若被坐实了“窥探宫闱秘辛”的罪名,作为学生的游长生很可能被视为同党。
而游家作为其亲族,亦有被株连的风险。
即便侥幸逃脱,家中出了一个被镇妖司玄衣卫抓走的人,日后在乡里也难免被人指摘,寸步难行。
“平安呢?平安知道了吗?”林秀娘急切地问,此刻她无比盼望长子能在身边。
“平安还在西北服役,消息传递不便,暂时应不知情。”
王守仁摇头,“我已托人多方打探,希望能尽快弄清楚到底所谓何事,苏夫子和长生如今境况如何。”
送走忧心忡忡的王守仁,院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化不开。
“我的长生……他还那么小,怎么会……”
林秀娘再也忍不住,伏在游所为肩头低声啜泣起来,肩膀不住地颤斗。
游所为紧紧搂住妻子,感受着她的恐惧与无助,心中亦是翻江倒海。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秀娘,别怕,长生不会有事的。
苏夫子是大虞闻名遐迩的大儒,镇妖司玄衣卫抓人,总要有真凭实据,不会轻易妄动。”
安抚好妻子,让她带着同样被吓到的婧瑶和沉默不语的永宁回屋休息。
游所为独自一人,步履沉重地走到了后院,面对着那片在秋风中略显萧瑟的竹林。
他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识海,沟通那面光华流转的“诸天万象盘”。
心中默念推衍次子游长生之吉凶。
玉盘之上,光华急速流转,卦象明灭不定,最终浮现出一行清淅却令人心惊的文本:
【推衍血脉至亲游长生之命途轨迹,需耗寿元二百七十载。寿元不足,无法窥探。】
二百七十年!
游所为心神剧震,意识几乎从识海中弹出来。
他如今武道初入后天中期,寿元至多不过百二十年,远远不够支付这恐怖的代价!
但和上次为平安推演时一样,需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本身就说明长生的命运绝不会在此刻戛然而止。
若真是必死之局,卦象所需代价绝不会如此高昂。
“活着……至少长生现在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游所为喃喃自语,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分。
可“镇妖司”这三个字,依旧象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那是直抵天听的特务机构,落入他们手中,即便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
刑讯、流放、苦役……种种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现。
他现在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乡下地主农户,面对皇权特许的镇妖司中特殊机构玄衣卫,根本无能为力,连打听确切消息都困难重重。
“只能等,等王兄那边的消息,或许……张馆主在郡城也有些门路……”游所为握紧了拳头,感受到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在焦灼的等待中,又过了七八日。
这天下午,张婉儿陪着其父张震,一同来到了小河村。
“游老弟,”张震面色凝重,开门见山,“王馆主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