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
楼下的努力追过来的方晴这时也看到了镜子里的残躯，吓得直接缩回到楼梯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是爱丽丝吗？她怎么……她在笑！”
江晦没回头鸟她，也没后退，只是死死盯着镜中的残躯。
那残躯的礼服碎片上，沾着和之前树洞薄膜一样的淡粉色黏液，显然也是畸变失败的产物。
但他没被这诡异的景象干扰，他刚刚早就注意到那怪物一直抬头看着什么。
江晦抬起自己拉长的右臂，指尖扣住天花板上一块腐坏的木板。
怪物果然开始变化。
看来就是这块东西，他没找错。
木板边缘已经发黑，江晦一用力就“吱呀”作响，随着他的动作，木板被硬生生掀了下来，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是一幅涂鸦。
木板内侧，不知道是谁用暗红色的颜料画了两个牵着手的小人。
左边的小人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礼服。
右边的小人戴着礼帽，穿着西装。
两人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不要分开”。
涂鸦的细节格外丰富，一看就不是随便画的，是一幅非常精心创作的作品。
双马尾小人的裙摆上画着蔷薇，西装小人的袖口有颗纽扣，甚至连两人脚下的草地，都画着细小的花朵。
江晦从画的角度分析，像是有人躺在地板上，一笔一划仔细画上去的。
“难道是最初的爱丽丝……”
江晦心里瞬间有了答案，这涂鸦应该是没被畸变影响前，或者说是畸变影响还很小的爱丽丝画的。
画里的人，或许是她和亲人。
也或许别的人。
总而言之，一定是她和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他伸手摸了摸涂鸦，颜料已经干透，却还能感觉到细微的凹凸感，像是画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
“江小子，小心镜里的东西！”
楼下的老徐突然开口，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敲。
“它在往你这边靠！”
江晦回头一看，镜中的残躯果然动了。
它咧着嘴，一步一步往镜子边缘走，脸颊两侧的眼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浑浊的瞳孔始终盯着江晦。
但江晦没慌，只是记住了涂鸦的每一个细节，又将木板放回原位，才控制着手臂收缩，慢慢往楼下走。
他知道，这残躯和涂鸦，都是解开“永眠仙境”秘密的关键，现在还不是和它硬碰的时候。
江晦扶着楼梯扶手迅速往下走，拉长的右臂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肩膀的撕裂痛。
冷汗顺着江晦的鬓角往下滑，滴在沾满黏液的礼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的目光扫过楼下地板，脑子里却不自觉开始回想起一些小时候的画面。不会是刚刚那幅画让他产生了什么共鸣吧？
江晦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他在孤儿院住的时候，有个总跟他一起趴在桌上画画的小女孩，叫乐雨真。
他们两个因为都不喜欢到外面玩，也不喜欢到大厅去讨好那些想要来领养孩子的夫妻，所以自然而然受到了其他孩子的排挤。
但这种排挤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沮丧，反而给他们两个人留下了一段能够单独相处的静谧时光。
直到有一年冬天，院长突然跟他们两个人说有人要收养长相漂亮乖巧懂事的雨真。
但雨真怕自己会和江晦分开，就半夜偷偷翻出两个人唯一的合照，用小剪刀一点一点的剪碎，把碎片撒在江晦和她的枕头底下。
江晦晚上睡觉之前发现了，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乐雨真那个时候红着眼眶对江晦说。
“剪碎了就不会被带走了。”
“碎掉的东西，没人要。”
那时雨真眼里的恐惧和悲伤，像极了爱丽丝涂鸦里那标记着“不要分开”的执念的感觉。
她们都是把“怕失去”，变成了“主动破坏”。
这是一种笨办法。
想到这，江晦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右手扶着楼梯杆，指节微微发白。
他转头看向二楼走廊的镜子。
镜中的残躯还在一步一步往镜边挪，脸颊两侧的眼球晃了晃，嘴角的微笑却僵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人会突然停一下，回头看着她。
江晦看着它，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却字字清晰。
“她以为切断一切令你感到痛苦的就能活下去，但其实只是在重复她的恐惧。”
“她怕分开，才会把【切割】当作保护，你却把这变成了杀人也同时杀死自己的规则。”
镜中的残躯突然停住了动作，浑浊的瞳孔死死盯着江晦，像是没听懂，又像是被说中了什么。
她脸颊上的线微微颤动，嘴角的微笑慢慢往下垮，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牙。
那牙印，和之前墙根的细小齿痕一模一样。
“江，江哥……你在跟它说什么？”
楼下的方晴缩在角落，黏液已经漫到她的腰际，却不敢再催，只是小声问，眼里满是困惑和恐惧。
老徐站在门外，虽然闭着眼，但眉毛却轻轻动了动。
她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