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闲一通乱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气闷无处发泄,却又不得不强压下心头怒火,急步追上她放缓语气道:“江丫头,无涯海有龙现身一事想必你早也知晓了,明日的捕龙大会,你可是也要参加?”
“明日?”江月之顿住脚步。
莫闲见她这幅神色,不由得又有些洋洋得意起来。说到底,他才是被钦天行会正式承认的一员,捕龙大会临时改期的消息早在前两日就传到了他耳里,而眼前这丫头却连魂玉都没有,本事再大又有何用?
念及此处,他眼睛滴溜溜一转,顿时笑逐颜开:“嗨呀,是改到明日了,我这不好心来告知你的吗?这样,我看你一个姑娘独行不便,咱们不如结伴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江月之只扫他一眼并不作声,算是默认。
回到家中,江月之言简意赅将今日在赵宅的所见所闻对江默描述一遍。
江默听得眉头紧锁,担心地问:“赵勉他无事罢?”
“放心,他没什么大碍,只需睡上一觉便好了。”
江默沉吟片刻道:“那海妖既不是为了对付赵勉,又为何会在他的宅子里作祟?”
江月之脑中思绪回转,镇上的捉妖师只有她和莫闲,而她又与赵家走得近,她直觉,海妖是冲着她来的。
可惜回程路上她欲再度审问海妖,它却像是怕再遭毒手,竟无论如何不肯再作应答了。
她并未说出心中疑虑,只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眼下暂时没有进一步的线索,明日我便要启程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吧。”
江默怔住:“启程?去哪里?”
江月之垂眸道:“你可还记得,我说我寻到了找出当年纵火凶手的门路?”
自打她知晓有龙在无涯海现身那一刻起,江月之便料想自己无论如何要抓住此次机会。
上古传说中的真龙意外现世,天子听闻后龙颜大悦,颁下圣谕:若有捉妖师能捕得真龙护送进京,供皇族贵胄和长安百姓一睹其天容,则不论出身高低贵贱,均可许以钦天行会之主的官职,赐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从此平步青云。
江月之无意荣华富贵,但她倒是对钦天会主的地位很感兴趣。
一旦坐上那个位子,等同于掌握了号令举国上下所有捉妖师的权力,若借此机会着人追查起当年在姜家纵火的凶手,想必会容易许多。
江默听了此言,却沉默半晌,扭头道:“我不想让你去。”
江月之错愕道:“......阿姐?”
江默再转过脸来,已是泪盈双睫。“月娘,当年恩公为何要助我们逃离长安?我们为何要改名换姓躲在这小小的五竹镇?那场妖火来得诡异,凶手分明就是想要我们全家的命!你一旦成为钦天会主,长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怎能保证不会暴露身份?若凶手要再害你,我们......该如何是好?”
江月之忙不迭地拭去她的泪水,宽慰道:“阿姐,你只管放心,我早已为自己谋划好了后路。更何况,师父也去了长安,他定能助我一臂之力,你若不信我,难道还信不过他么?”
江默神色有所松动,她抿了抿唇,忽然摊开手心,郑重其事道:“给我打个生死结吧,如此一来,我只要看到你的生死结还在,就能确认你平安无事。”
江月之点点头,将灵力凝于指尖,分别在自己和江默手心写下对方的生辰八字,郑重其事道:“我不会有事的,你只需好好筹备与赵大哥的亲事,安心等我回来便好。”
江默看着手心泛着微光的生死结,微微哽咽:“一路平安。”
......
第二日天不亮,江月之与莫闲便一同动身,乘八蹄马车前往桐芽县。临行前,她在宅中各处都精心布下了阵法,又留给江默一大沓灭煞符与护灵符,这才放心离去。
一路上,莫闲喋喋不休,江月之爱答不理。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跟个锯嘴葫芦似的?”莫闲不满道,“你我也算是五竹镇的门面了,昨天那事儿我不与你计较,到了捕龙大会上可千万别给我丢脸,这次可是聚齐了举国各地的捉妖师,听说连宫里那几个天师也来了,嗬!”
回应他的只有哒哒的马蹄声。
“哦对,这次来的人里甚至还有皇亲国戚,稀罕不?你说这些个贵公子哥儿,放着好好的王侯将相不当,跑来捕龙干什么?”莫闲说着,摇头嗤笑一声。
江月之眼皮抬都不抬。
“不过人家虽是天潢贵胄,天赋却也极高,听闻年仅十六时便破了天师境界,啧啧,真乃当世之才。依我看啊,人家指不定就要成为靖朝开国以来第二位元师喽。”莫闲语气又羡慕又酸胀。
江月之的嘴皮子终于动了动:“谁?”
“你说那位小王爷啊?就是当今圣上的十七弟,霁王殿下司弦。”
“他?”江月之沉吟道,“我听闻他幼时是个痴儿,现在好了?”
莫闲意外地看她一眼:“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是啊,这霁王七岁之前都是口不能语,目不能动,整日枯坐在一处发呆,要下人服侍才能吃睡。别说是痴儿了,简直像个木偶人,宫里原本一直传言他是中了邪。”
他平日唯好碎嘴,如同说书般娓娓道来:“可驱邪的道士是来了一茬又一茬,霁王这病却始终不见好转。一切转机就在十年前,也就是他七岁那年,有个不一般的道士进了宫。
“那道士仅仅来看了一眼,霁王竟突然好了。不仅能说能笑,甚至开了灵窍,聪慧无比,对于道术那是一点就通,符咒阵法一看便会,真乃天纵奇才。
“圣上和太后本就因他儿时中邪的事儿觉着对他有亏,如今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