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平时,他能推掉的工作都会推掉,偏偏是今天。
今天是签合约前的酒会,是无论如何推不开的。
陈意安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千里迢迢过来,两人似乎很久没见,许多情绪都成了卵结,缠绕在胸口怎么都打不开。
霍清澜深吸了口气,理性还是占了上风,他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好好休息。”
陈意安点点头,目送他出门,薄暮将至,窗外是玫瑰色的天,陈意安摊倒在床上,房间被打扫的很整洁,只有空气里残存着一些他身上的香水味,她鼻尖动了动,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在飞机上断断续续睡了很久,又或者是因为情绪的波动,她一点儿睡意都没有,陈意安觉得自己想睡一会,又实在不困,干脆坐了起来,她推开了白色的百叶窗,看着远处的景象,深绿色的树荫绵延进了无边的薄暮,这个时候的风很舒服,清凉中夹杂着一点树木清新的味道。
她远远地看到庄园对面的一栋建筑里有明亮的光线,或许应该是酒会举办的地方。
陈意安忽然想出门走走,她不想一直呆在酒店里无所事事。
庄园很大,在霍清澜开车带她过来得时候她就知道了,他跟她在路上讲过,这是一个投资的度假庄园,也有自己的产业园,她以前接触过类似的项目,比如有些度假酒庄和红酒业以及制香业都有关联,她倒是觉得新奇,以前这种高端项目她是不能这么近距离接触的。
于是陈意安打算随意逛逛。
早些年的法国红酒业都是跟教会挂钩的,所以酒庄里也遗留了一些文化产物,陈意安一路慢慢走,一路慢慢看,路上有碰到工作人员,奈何法国人的英语讲的略有些晦涩,陈意安只好说没什么事,自己只是随便转转。
这里的道路都是相通的,陈意安走到了一个露台,露台的对面就是酒会的大厅,仅仅隔了一个喷泉花园。
她坐在藤椅上,服务人员给她上了一杯柠檬苏打水。
对面的大门开着,香槟塔上汩汩流动着琥珀色的液体,层叠的法式吊灯,折射下奢靡的光芒,里面的人影攒动,穿着制服的适应生端着托盘优雅地穿梭,陈意安只是无聊地看着里面,顺道无意地循着霍清澜的身影。
“法国人挺懂浪漫的是吧。”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陈意安回身,竟然意外看到了老熟人neil。
“嗯,浪漫的发源地么。”陈意安笑笑,“你也来出差的?”
问完才发现自己问了个略有点无意义的问题。。”
陈意安并不知道霍清澜平时的工作到底是做什么,她不了解那个岗位,他平时也不会对她讲工作的事,neil的这句话,忽然让她莫名觉得霍清澜的工作压力程度远远比她想象里多得多。
其实她自己的工作又何尝不是如此。
以前总觉得白领坐在写字楼里就很光鲜亮丽,后来真的坐在那个工位上,才知道自己每天面对多大的工作压力。
“我跟他公事了很多年,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很棒很厉害的人,”neil站在她的身旁,倚靠着旁边的罗马柱,他的语气里有一种发自肺腑的欣赏,“是真的很欣赏他,也很承认,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就像现在他站在那里,你能一眼看见他的那种厉害。”
陈意安不可否认。
只是她忽然有点儿意外,她和霍清澜的关系像是两个人的秘密,她想了一圈儿,至少在她这儿,她从未露出过任何破绽。
除了这一次——她这么忽然出现在这个度假酒庄。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算是破绽吗?
neil猜到了吗?
陈意安并不知t道,这破绽并不是因为她,而是源自霍清澜。。回去后能晋升两级,是挺不错的对吧?”
neil仿佛无意里说了这么一句,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仿佛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也蛮看好你,一手消息分享给你。”
陈意安也笑笑,“没事。你去忙。”
neil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好像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压根没想过这些。
陈意安实在给自己找不到借口和理由,索性不再多想,她慢慢喝完了手里的柠檬苏打水,这个季节喝冰水很清醒,neil的话里的暗示她终于在这会才听懂了。
陈意安摸着手里的玻璃杯,玻璃杯壁上一层融化的水雾,化成了一片水渍,顺着她的掌心流了下来。
好像,有一条捷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自己在燕京,能多久才能晋升两级,以前她总觉得晋升是一件很轻松容易、只要努力就能实现的,然而现实告诉她,你是金子,然而燕京遍地都是金子,你以为自己足够努力,可这个社会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努力,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并不是只有一条只要努力就可以的。
她总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渺小到,站在霍清澜的身边,她都会暗自作想:如果我也像他一样厉害。
如果我也站在他的高度去看这个世界。
如果我也看过他看到的风景。
陈意安的骨子里,好像总有一种坚韧的、想要往上走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