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硬揣着那枚阴冷的玉佩，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东南方向跋涉。老怪物指引的方向死气愈发浓郁，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铁锈和腐朽混合的怪异气味，连鸟兽的踪迹都稀少了许多。
他一边努力维持着那粗陋的敛息术，一边在心底琢磨。这“死灭道源”诡异强横，修复伤体、震慑匪类确实好用，但总得有个名目，有个盼头，不能老是“吃破烂”和“挨揍”循环。
“前辈，”他试探着在心里发问，“您老总说道源道源的，这修行……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我总不能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地‘吃’下去吧？人家修仙的都有个炼气、筑基、金丹什么的，咱们这……算啥？”
识海里，老怪物沉默了片刻，那亘古不变的嘲讽语调里，难得地掺入了一丝追忆和……难以言喻的宏大。
“章程？哼，井底之蛙，只识得那点粗浅玩意儿。”他嗤笑一声，随即语气变得悠远，“也罢，今日便给你这蝼蚁开开眼，免得你死都不知道自己走在何等道路上。”
“你所知那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乃至之后的渡劫、大乘，不过是此界修士模仿上古仙道，拾人牙慧弄出来的简化路子。窃取天地灵气，锤炼己身，求得飞升，虽也算一途，却终究落了下乘，受制于天地法则，劫难重重。”
“而老夫传你的，乃‘寂灭之道’！不借天地灵气，不修元婴元神，只纳万物终末之死寂，炼万灵湮灭之残响！此道至极，自身便是寂灭之源，超脱天地法则之外，天地灭而我不灭！”
老怪物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神魂震颤的狂傲与寂寥。
石硬听得心神激荡，却又一头雾水：“寂灭之道？那……咱们这境界怎么划分？总不能也叫炼气筑基吧？”
“自然不同！”老怪物傲然道，“寂灭之道，共分九境！”
“第一境，‘尸解’。褪去凡胎生机，以死气重塑道基，如尸骸蜕变化生。你如今，便是在此境门槛徘徊，连入门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挂了号。”
石硬嘴角一抽，这名字可真不吉利。
“第二境，‘幽泉’。死气凝聚如泉，流转周身，初具神通，可驭使死灵，通幽显晦。”
“第三境，‘冥途’。开辟自身冥道，死气勾连天地间诸多阴煞死寂之地，纳万里死气于一念，神通大涨。”
“第四境，‘罗刹’。死气化形，凝若实质，身如鬼魅罗刹，迅疾诡异，可短暂化身虚无，穿梭阴阳隙缝。”
“第五境，‘阎罗’。执掌一方死寂领域，言出法随，划定生死界限，领域之内，自成规矩。”
“第六境，‘葬星’。寂灭道源强横，可引动星辰寂灭之力，一击之下，星辰黯淡，万物归墟。”
“第七境，‘永黯’。化身永恒黑暗，与天地同寂，万法不侵，亘古长存。”
“第八境，‘归墟’。自身化为宇宙终末之归墟，吞噬万界，埋葬纪元。”
“第九境……”老怪物说到这里，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敬畏？渴望？亦或是……恐惧？“……不可言，不可名。触及那道门槛者，天地共忌，万道共诛……”
石硬听得心驰神摇，呼吸都急促起来。葬星？归墟？这听起来比什么金丹元婴霸道太多了！但……也太遥远了。他现在连“尸解”境都没完全踏入。
“那……前辈，您当年……是第几境？”他小心翼翼地问。
老怪物哼了一声，却不直接回答：“老夫全盛之时，弹指间，便可让所谓的大乘修士道基崩解，身魂俱灭，真灵坠入永寂！至于第几境……哼，说出来怕吓散你这点残魂！”
石硬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想到另一个问题：“那……沐辰，他是什么境界？抽我灵根时，我感觉他强得根本没法反抗。”
“他？”老怪物语气里满是不屑，“依此界划分，不过是初入元婴期罢了。放在老夫眼里，依旧是只强壮点的蝼蚁。他强夺你的混沌灵根，无非是想夯实根基，缩短凝练元婴的时间，窥探更高境界。可惜，蠢材就是蠢材，混沌灵根落在他手里，明珠暗投！”
元婴期！
石硬心头一沉。他现在连“尸解”境都没完全踏入，相当于修仙体系里连炼气期都算不上，与元婴期的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隔着天堑！
绝望感再次袭来。
但很快，他又攥紧了拳头。
差距大又如何？他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寂灭之道！听名字就比什么元婴期霸道！
“前辈，那我该如何快速提升？尽快踏入‘尸解’境？”他急切地问。
“急什么？”老怪物慢悠悠道，“寂灭之道，首重根基！你需寻一处万古死寂之地，汲取足够精纯的死灭之气，方能真正完成‘尸解’，褪去最后一丝凡胎桎梏。眼前这方向便有一处……嗯？”
老怪物的声音忽然顿住，似乎在仔细感知着什么。
“不对……这死气……并非简单的古战场或万人坑……其下似乎还埋藏着别的东西……一股极其微弱，却……令人厌恶的熟悉气息……”
老怪物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小子，加快速度！前面恐怕不止是你的‘饭堂’，还可能……埋着些有意思的‘老古董’。”
石硬心中一凛，能让这老怪物都语气变化的“老古董”，绝非凡物！
他强提精神，忍着周身疼痛，加快了脚步。
越往前，地势越发荒凉，地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红色，草木绝迹，连岩石都仿佛被鲜血浸染后又风干了千万年。空气中弥漫的死气几乎凝成实质，冰冷刺骨，却又让石硬丹田内的道源活跃异常，传来阵阵饥渴的悸动。
终于，他爬上一座矮丘，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下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仿佛被天外巨物撞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