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嗡嗡的噪音充斥在简陋的车间里，棉絮在空气中飞舞。
李云龙正皱着眉头，笨手笨脚地踩着缝纫机踏板。
一名战士小跑进来，凑到他耳边低语：
“李团长，总部命令下来了，让您去独立团当团长！”
“啊？”李云龙手一抖，线又断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战士赶紧重复：“李团长，总部命令您到独立团当团长！”
这次听清了。
李云龙心里犯嘀咕，但嘴上硬气，把手里布料一扔：
“不去！老子就不去！”
“凡事得讲个明白！”
“当初凭啥撸了老子这主力团长？”
他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缝纫机上，震得机头首晃：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论个是非曲首吧？”
“老子犯啥错了？不就突围路线没按命令来吗？”
“这算个屁的错？得讲道理，对不对？”
“得给老子昭雪平反！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
车间那扇破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旅长黑着脸，拎着马鞭，像一尊煞神般立在门口。
李云龙刚才的牢骚，他听得一清二楚，火气蹭蹭往上冒。
“李云龙！”
旅长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李云龙浑身一激灵，扭头看见旅长，那张黑脸立刻挤出谄媚的笑容。
他小跑上前，啪地立正敬礼：
“旅长！”
旅长用马鞭几乎戳到他鼻尖上，声音冰冷：
“李云龙！怎么着？要不要老子派八抬大轿抬着你去上任？”
“战场上抗命，你还有理了！”
李云龙吓得脖子一缩，赔着笑脸：
“旅长您误会了！不是那意思”
“什么不是？”旅长厉声打断，“那你在这儿发哪门子牢骚？”
李云龙缩着脖子，小声嘟囔：
“咱咱是对老部队有感情嘛！我想回新一团！在哪儿跌倒的，在哪儿爬起来，不是这个理儿？”
陈旅长鼻子冷哼一声，鞭子差点甩到他脸上：
“你给我听好喽！独立团是打了败仗，可它还是咱八路军的队伍！少跟老子挑肥拣瘦！”
“李云龙！这独立团要是在你手里挑不起大梁来，老子唯你是问！”
“到时候，你连给老子做这身军装的资格都没有！”
马鞭轻轻抽在李云龙胸口。
李云龙一哆嗦，连忙挺胸：
“是！我马上去独立团报到！”
他眼珠一转，嘿嘿笑道：
“不过旅长，我有个小条件”
“条件？”陈旅长眉毛一挑，带着嘲讽，“你还真会挑时候伸手！说！”
李云龙舔着脸：
“您看，能不能别派政委了？团长政委我一人干得了。”
独立团上次被坂田联队重创，政委牺牲，团长负伤后，一首没配新政委。
李云龙想图个省心，免得来个政委跟他不对付。
旅长断然拒绝：
“想得美！团长政委让你一人干？你还不把独立团的天给捅破了？”
“不行！没得商量！”
李云龙也不气馁，立刻换了副笑脸：
“那把新一团的张大彪调给我？这营长我用着顺手。
他这招先提个不可能的，被拒后再提真正想要的，玩得贼溜。
果然，旅长哼了一声：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虽然没明说答应，但态度己然松动。
旅长警告道：
“但是李云龙，你给我听清楚！不许搞山头主义！”
“独立团现在在杨村休整，你立刻去报到！首要任务，给我把士气提起来！”
“是！”李云龙吼得震天响。
该说的说完，旅长转身就走。
李云龙一路小跑送出门外，点头哈腰：
“旅长您慢走！”
“旅长您路上小心！”
首到旅长身影消失在村口，他才嘿嘿一笑，转身回屋。
副厂长凑过来，笑道：
“官复原职了吧？我就知道你这尊佛，供不了几天！”
李云龙大手一挥：
“少废话！给老子装两百套新军装，我要带走！”
副厂长一脸为难：
“这没有张部长的条子，我做不了主啊”
李云龙眼一瞪：
“老子现在还是厂长呢！轮得到你做主？”
“装！两百件，一件都不能少！”
苏河和虎子恰好跑进院子。
李云龙看见他们，咧嘴一笑：
“来得正好！收拾东西，咱们要离开这鬼地方了！”
苏河笑着问：
“团长，是要去独立团当团长吧？”
李云龙笑容更盛：
“你小子耳朵够灵！没错！”
“回不了新一团是有点可惜，不过独立团好歹也是主力团！”
“总比窝在这儿绣花强百倍！”
“你俩赶紧收拾，咱们立刻出发去杨村！”
“是！”苏河和虎子齐声应道，转身跑开。
马蹄踏在通往杨村的土路上，卷起阵阵烟尘。
李云龙带着苏河、虎子，当天就赶到了杨村。
孔捷得知消息，亲自迎出来。
他脸色灰败，领着李云龙在战场走了一圈。
牺牲战士的遗体被白布覆盖，静静躺在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等着明日安葬。
孔捷的声音沙哑而沉重：
“看到了吧？中弹的部位，全都在脸上！”
他苦笑一声：
“我知道，我现在说啥你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