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缘所化的布衣老者,步履蹒跚地离开了那条通往黑市的阴暗巷道,重新融入了青苍仙城傍晚时分依旧熙攘的人流之中。
夕阳的馀晖给这座日益繁华的仙城披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外衣。
李缘也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几条主干道上晃悠,时而驻足于售卖低阶法器的摊前瞥上两眼,时而在飘散着食物香气的酒楼旁稍作停留,仿佛一个寻常的、修为低微的老散修,在享受着一天劳作后的片刻闲遐。
然而,在那看似浑浊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的清明。
不出所料,一条微不足道、却令人厌烦的“尾巴”,很快便被他捕捉到了。
那是一个气息虚浮、身形瘦削的年轻修士,修为不过炼气六层,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法袍,混在人群里,目光却时不时地、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与尤豫,瞟向李缘的背影。
此人显然跟踪技巧拙劣,气息收敛得漏洞百出,若非李缘灵识过人,恐怕都以为这是个普通散修。
‘炼气六层?就敢学人出来做劫修?’
李缘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诧异之感,随即化为冷笑。
看来自己这番“老者”伪装过于成功,竟被这等货色当成了可以拿捏的软柿子。
也好,许久未曾活动筋骨,顺手清理掉这只苍蝇,倒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李缘并未立刻发作,而是不紧不慢地朝着仙城出口方向行去。
此时天色渐晚,出城入城的修士络绎不绝,正好方便他行事。
出了仙城守卫森严的大门,远离了禁空禁制的范围,李缘并未祭出风火扇,依旧维持着老者的模样,看似吃力地驾驭着一柄最低阶的叶片状飞行法器,晃晃悠悠地朝着远离要道的一片茂密山林飞去。
那名炼气六层的劫修见状,眼中喜色一闪,连忙也祭出一柄品质普通的飞剑,远远地吊在后面,自以为得计。
飞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下方已是人迹罕至的原始山林,古木参天,暮色渐浓。
李缘操控着叶片法器,缓缓降落在林间一处略显空旷的地带。
双脚刚一沾地,便双手掐诀,体内法力沛然涌动。
小成境界的【小土遁术】瞬间施展!
只见李缘身形如同融入大地一般,脚下泥土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整个人便悄无声息地沉入了地下,气息也随之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不过片刻功夫,后方那道剑光便追踪而至,小心翼翼地降落在李缘方才站立之处。
那瘦削修士一脸警剔地四下张望,灵识更是毫无顾忌地感知四周,脸上充满了困惑与焦躁。
“奇怪……那老家伙明明降落在此,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难道发现了我不成?”
他喃喃自语,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法器,显得有些紧张。
就在他全神贯注搜索地面痕迹之际,在他身后不到一丈远的地方,地面泥土如同水波般悄然分开,李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浮现。
没有半分迟疑,李缘并指如剑,大成境界的【庚金指】已然催动。
一道凝练至极的、锐利指芒,骤然激射而出!
其速度之快,远超那炼气六层修士的反应极限!
“噗嗤!”
一声轻微令人牙酸的闷响。
指芒精准无比地自后脑贯入,从前额透出,带出一蓬红白混合物。
那瘦削修士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混杂着惊愕、贪婪与难以置信,他甚至连一丝痛楚都未曾感受到,意识便已彻底陷入永恒的黑暗。
他身体晃了晃,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手中的短刃“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至死,他都没想明白,自己眼中的“肥羊”,为何会突然变成索命的阎罗。
李缘面色平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无悲无喜。
修仙界便是如此,弱肉强食,既然选择了劫掠之道,便要有被反杀的觉悟。
走上前,熟练地将对方腰间的储物袋摄入手,随即一道【炎火咒】打出,炽热的火球瞬间将尸体吞没,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将其化为一小堆灰烬,连同那柄短刃法器也一同熔毁。
夜风一吹,痕迹便消散无踪。
做完这一切,李缘这才有暇查看手中的储物袋。
储物袋品阶不高,禁制也颇为粗浅,被李缘以炼气九层的灵识轻易冲破。
灵识探入,李缘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啧,真是个穷鬼。”
袋内空间狭小,里面的东西更是寒酸得可怜。
下品灵石寥寥数十块,几瓶不知是什么种类的炼气期丹药,两三张威力寻常的一阶中品符录,此外便是一些换洗衣物和干粮杂物。
这般身家,恐怕连一些混得稍好的散修都不如。
“就这点家当,没点底牌也敢出来劫道?”
李缘摇了摇头,正欲将这点灵石收起,然后将这破烂储物袋一并毁掉,目光却被杂物中一块不起眼的黑色令牌吸引。
令牌入手微沉,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墨”字,背面则是一些模糊的云纹。
令牌本身并无灵气波动,但材质似乎有些特殊。
“墨家?”
李缘沉吟片刻,印象中青苍仙城附近似乎并无什么显赫的墨姓修仙家族。
或许是个小家族子弟?
可若真是家族子弟,即便再不受重视,也不该如此穷困潦倒。
这令牌或许是个麻烦,留着无用。
李缘随手将其丢在一旁,准备待会儿一并处理。
李缘又不死心地用灵识在储物袋角落仔细搜寻了一番,终于,在一堆杂物里,摸到了一张触感粗糙、边缘破损严重的暗黄色兽皮。
将兽皮取出展开,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和一些模糊的标记,看起来象是一幅地图。
但地图